在余下的時間,盡力護住書院,這就是他們的職責,這就是他們余下的作用,從進入書院做教書先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有這等覺悟了。
但是覺悟歸覺悟,不管是高士廉,還是李孝恭,他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個人。
高士廉有高家,李孝恭還是皇親,書院總歸最後還是歸朝廷,也可以說歸皇家,所以李孝恭沒有什麽顧忌,他是皇室中人,自然向著皇室,跟著皇室的步調走,所以他沒有什麽顧忌,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顧忌的。
“昨天晚上來書院攪鬧的三個人已經被送去了醫學院那邊。”玄世璟說道:“不知道國子監那邊的人,是否知道他們出事了,若是他們再往莊子上的書院派人,那來人可就不會這麽好運氣了。”
說罷,玄世璟看向高士廉,拱了拱手:“書院這邊的事情,暫且就交給老師了,學生要專心去處理這件事了。”
高士廉點點頭:“嗯,去吧,學生成績這邊,無需多擔心,老夫量他們不敢衝著老夫來。”
高士廉言下之意,是要親自坐鎮明德書院了,要在書院之中住下。
若是國子監的人再敢派人來這邊攪擾,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高士廉退休了,沒有官職了,那剩下的除卻申國公的身份之外,那還是當今天子和皇后的舅舅呢,想要放肆,也得有個度。
學生的試卷都批閱完畢,成績也都已經排出來的,成績表抄錄幾分,然後分開保存,即便是有人再來針對試卷想要做什麽手腳,也晚了,因此,明德書院這邊,玄世璟也就放心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高士廉這個院長就足夠了。
反正無非就是放榜,然後各書院錄取學生,等暑假過去之後,學院開學,學生入學罷了。
書院這邊安定了,長安城有玄家的護衛全力去查國子監,玄世璟就在莊子上等消息就是了。
晉陽剛剛生完孩子,忙活完了書院這邊,還是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為好,等到長安城那邊,國子監的事兒都被查出來,玄世璟可能就又沒功夫照顧老婆孩子了。
玄世璟的心裡現在已經開始惦記著要怎麽將這事兒鬧大了。
安安穩穩的在莊子上度過了四天的時間,這四天之中,明德書院門口的大榜也貼出來了,書院的學生聚集在門口,見到榜單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是總歸要接受現實,書院這邊,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與此同時,厚厚信件、卷宗,擺在了玄家大宅,玄世璟書房之中的書案上。
自玄世璟下令讓玄家的護衛徹查國子監的事情之後,從長安城送到莊子上,送到玄世璟手上的消息便是源源不斷,好歹將近一百人,同時針對著國子監的那幾個官員在查,也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把那些官員給掀了個底兒掉。
玄世璟也不敢自詡清白,更何況是那些個官員,再加上東山縣莊子上的學院一事,這帳,可有的算了。
如今能隨意進得這書房的,也就只有玄世璟一個人了,晉陽在坐月子,自然不可能到這邊來,下午的時候,玄世璟將這些東西都給整理清楚了,歸納到了一起,之後放在了書房的書案上,去看望晉陽和自家的大胖小子。
“夫君,你來了。”晉陽見到玄世璟走進房間,臉上浮現出笑意。
天氣有些燥熱,晉陽這剛剛生產完,為了穩妥,屋子裡也不能放置冰塊,就只能這麽悶著,一天要擦拭好幾次身子,生完孩子這一個月,也是遭罪。
“嗯,看這天兒,熱得慌吧?”玄世璟走近問道。
這月子房裡的味道,可不好聞,玄世璟聞得出來,但是晉陽在房間裡,時間長了,習慣了。
“熬幾天也就過來了。”晉陽笑道。
玄世璟坐在床頭,看著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絲綢的兒子,大熱天不能捂著,孩子皮膚嫩,經不得摧殘,即便是這樣,孩子身上也出了薄汗,晉陽只能輕輕的給閃點兒風,不然總是苦,也讓人心煩意亂。
這會兒的孩子,覺多,可能也是湊巧了吧,玄世璟哪次來,兒子都在睡覺,還不能吵醒,吵醒了又是一頓哭。
“明天我又要去長安了。”玄世璟說道。
“嗯,書院的事情查出來了?”晉陽問道。
雖然是在坐月子,但是玄世璟為了不讓晉陽覺得無趣, 也會來這邊,跟晉陽說說話,晉陽感興趣的,自然也是莊子上的事,朝廷裡的事兒,出身經歷,決定了晉陽的眼界目光。
“嗯,這次,我打算將這件事情鬧大,所以也是要提前跟你打一聲招呼,無論聽到什麽風聲,別擔心。”玄世璟說道:“若是沒有把握,為夫也不會做。”
晉陽點了點頭:“嗯,妾身小相信夫君。”
“明明還在坐月子,還要讓你操心這事兒。”玄世璟聽晉陽聞言軟語,心裡也有些愧疚。
有時候有個能夠傾訴的枕邊兒人,能夠為自己排憂解難,這的確是一件幸事。
晉陽就是這樣一個人,為自己生兒育女,為自己打理家裡的事情,當仁不讓的賢內助,但是如此,卻是讓玄世璟更加疼惜晉陽了。
“書院的事情,既是家事,也算是半件政事了,再者說,夫君以前不是說,這書院名頭上,還是在太子哥哥名下嗎?就當時妾身關心娘家哥哥吧。”晉陽笑道:“此番夫君去長安,無論發生什麽,妾身都會顧好家裡,夫君放心。”
“你這還沒出月子呢,這些事兒啊,少操心一些,以前跟你聊這些事兒,也是怕你在這屋子裡閑的發慌。”玄世璟笑道:“別多想,父皇可是站在書院這邊兒呢,而且,長安城國子監那邊,早就該好好整頓整頓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父皇想殺人,為夫就貼心的給父皇遞把刀,讓父皇做順手的事兒。”
“國子監如此,的確是該好好清理一番了啊。”晉陽歎息道。
國子監,好歹是大唐最好的學府,裡面的官員先生,怎能如此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