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以往宮中的尿性,玄世璟和李承乾兩人在宣政殿商議事情待這麽久,連李承乾的貼身太監都在殿外候著,消息早就在外頭傳的邪乎了,但是現在的宮裡還是很乾淨的,也是因為上一次宮中的腥風血雨,讓宮裡的這些宮人們覺得害怕了,不敢在背後議論什麽嚼舌頭根子了,也不敢再往宮外通風報信了。
錢財是很重要,但是這錢,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玄世璟回到道政坊的宅子之後跟秦冰月說了一聲,約莫明天下午的時候,就能回莊子上了,倒是讓秦冰月好一陣好奇。
自家夫君不是這一陣正是在長安忙的時候嗎?怎麽好端端的又要回莊子上了?
詳細的原因,玄世璟沒有說,在宣政殿之中商議的事情,暫且也就只有玄世璟和李承乾兩個人知道。
接下來玄世璟要回東山縣,那長安城這邊,李承乾幾乎就是要孤軍奮戰了。
朝堂上都是李二陛下那一代的老臣,他一個太子,坐在含元殿,想要拿捏住這些老臣,還是要費上些功夫的。
不過這對李承乾來說也是個鍛煉,是件好事。
至少,人們的目光都在朝堂上,都在含元殿那一畝三分地兒,李承乾和玄世璟暗中所安排的,就不會被他們所察覺了。
尤其是百騎司,不管是熊津的事兒又或者是錢莊的事兒,現如今都是見不得光的,一邊暗中調查布局,另外一邊,李承乾要在朝中與世家大族的官員們虛與委蛇。
但是玄世璟這麽離開肯定是不成的,因此,第二天一早,玄世璟依舊像往常一樣,參加早朝。
先前竇家的案子,李承乾只是交給大理寺去差,而後讓玄世璟協助大理寺,這事兒朝臣們都知道,此事在朝堂上也就提起過兩次而已,李承乾不願多提,大臣們是知道的,而今兒個早朝,李承乾卻是很反常的將這件事提了起來,除卻案子之外,還有玄世璟當街打人的事情。
“玄卿好歹也是朝廷堂堂三品大員,當街打人,實屬不雅!”
“是。”玄世璟拱手應聲:“臣當街打人,也是有理的。”
坐在上首的李承乾怒及反笑:“有理?你說說,怎麽打人還有理了?”
“臣打人,乃是因為那竇孝果前日當街縱容惡犬,嚇唬小女,臣為人父,自然要為小女討個公道。”玄世璟理直氣壯的說道。
“竇衍愛卿,你如何說此事?”李承乾問道。
竇孝果的爹竇誕因為身體不好,早就遠離朝堂了,所以這件事兒,還是得問竇家如今的家主竇衍,李承乾是要竇衍表給態度,也好給他借坡下驢。
“這臣不偏私,按公道來說,此事若是按照玄公所說,是孝果有錯在先,但是孝果的獒犬,是陛下所賜,乃是吐蕃進貢而來,脾性爆裂,不好控制,這一牽出去嘛,難免偶有控制不住的時候,卻是不小心驚到了玄公愛女。”竇衍說道。
竇衍也是個老油條了,順著李承乾的話往下說,這事兒是竇孝果的錯,但是過錯並不大,那獒犬本就難控制,是不小心嚇到你家閨女的,原本道個歉就能完事兒的事,結果被你當街鬧騰成這個樣子,反過來,就成了玄世璟的不是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話中的意思,大家都懂,無非就是說,玄世璟這個人,沒器量。
不過這事兒若是落在竇家身上,怕是比玄世璟手段更加惡劣不堪吧?受害者有罪論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特有的產物。
玄世璟就站在那裡,任憑竇衍去說。
“此事,是玄卿小氣了。”李承乾說道。
“臣不覺如此”
玄世璟剛要說什麽,
李承乾揮手打斷:“夠了,無需再多說,這兩天,竇家的事情,在這朝堂上,本宮也跟著操了不少心思,竇尚烈的死,既然大理寺那邊已經查出了情況,屬於意外,那本宮也放心了,竇少府,節哀順變。”竇師綸出列,拱手行禮:“是。”
“至於玄卿,朝廷命官,帶著家仆,當街行凶,行為不可謂不惡劣啊。”李承乾淡淡的說道。
“啟奏殿下,臣以為,玄公當街行凶,此風不可漲,應當懲戒,以儆效尤。”禦史台的人站了出來,抱著笏板說道。
禦史台的人看玄世璟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倒不是針對,只是他們的職責就是如此,聞風而奏,以前也沒少在李二陛下面前給上眼藥。
朝臣們原本以為,太子李承乾與玄世璟有些交情,玄世璟又是他妹夫,這件事兒也不說眼中,應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是沒想到禦史台的人一出來,說出這兩句話之後,李承乾竟然點了點頭。
這是什麽情況?太子這是要收拾玄世璟,這是怎麽了?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嗎?沒有啊?
“說起來,這件事這兩日在長安城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李承乾說道:“不知道諸位愛卿,是否有聽到坊間的言語。”
“這”
群臣面面相覷,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此事影響惡劣,如同張禦史所說,不做處置,不足以敬效尤。”李承乾垂著眼眸說道:“暫且先拿掉玄世璟太子詹事的位子,貶為太子左庶子,以聽後用。”
“殿下英明。”禦史台的人見李承乾對玄世璟做出了處罰,心裡的激動勁兒就別提了。
不管是在李二陛下面前還是在李承乾面前,禦史台的人都沒少參揍玄世璟,可是有效果的,還真就這麽一次。
從三品的太子詹事,直接降職了,成了左庶子,正四品的官兒,雖然沒有到遠離朝廷權利中心的地步,但是朝中的軍機大事,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是不會這麽快就參與其中的,作為太子左庶子,能發揮的舞台,就只有太子東宮了。
可是現在太子不在東宮啊,是在含元殿,是在宣政殿,晚上也是住在宣政殿之中,東宮現在,算是個無主的空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