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過?”玄世璟確認到。
仵作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玄公,小的真不知道。”
“連你這個做仵作的都不知道,那尋常人知道的,估計也不多。”玄世璟說道:“這麽一來,我還真是覺得這竇尚烈,是因為不知道自己不能吃馬肉,一不留神,二不注意,三不小心,死掉了。”
“公爺,那麽說這是意外?”仵作問道。
“還沒到下結論的時候呢,你先把這些都記載下來,歸到卷宗之中,而後把竇尚烈的屍體,收拾利索了,派人給竇家送過去吧,現在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大理寺這邊留著他的屍體也沒用了。”玄世璟說道:“省的竇家人總是來找你們麻煩。”
仵作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但是現在送回去,好像也沒多大用了,竇家人不讓損毀竇尚烈的屍體,現在不但開屍了,還開的這麽乾淨利索,開的這麽徹底,再怎麽拾掇,那也不是完完整整的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的屍體了,竇家人要給竇尚烈辦後事,再給屍體收拾的時候,能發現不了?竇家人不跳腳那才怪了。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屍體切都切開了,為了查案子,也就只能這麽做了。
仵作自己心裡都已經想到了,若是這案子,竇尚烈的死,真是個意外,竇家人得發多大火氣,能燒了半個長安城。
“玄公,患了黃疸的人,吃馬肉真的會死?”狄仁傑在一邊問道。
玄世璟點點頭:“會,這事兒,長安城的一些大夫都不一定知道,當初我在於闐跟著袁守誠道長的時候,知道的這事兒,於闐那地方,雖然物資種類不多,但是不缺馬肉,當地也有不少館子裡賣馬肉,曾經有個得了黃疸的孩子,找袁守誠道長醫治,結果給他瞧了病,第二天就死家裡頭了,仔細一問,吃了什麽,別的都沒問題,問題就出在馬肉上,家裡人看孩子病了,想要給孩子吃點兒肉,補補,結果這一吃,就給吃出人命來了。”
“原來如此。”狄仁傑點頭應聲道:“不過學生覺得,這件案子,暫且還不能就這般結案。”
玄世璟笑道:“巧了,我也這麽覺得,黃疸病人不能吃馬肉,知道的不多,但是不代表沒人知道,若是恰巧有人知道這事兒,也知道竇尚烈有黃疸,利用這個來殺人,也是並非沒有可能,所以順著這條線,還是要往下查。”
案子從案發到現在,所有的細節都記錄在大理寺的卷宗之上,凡是卷宗上面記載的東西,都是有理有據的,當然,包括竇尚烈患有黃疸,吃了馬肉,這可是仵作開屍的結果,再加上當晚畫舫之中,船艙裡的桌子上,確實有馬肉這道菜。
雖然到現在為止,這件案子“也可以”結案了,但是不能因為竇尚烈是竇家人,竇尚烈是個紈絝子弟,就能讓他死的這麽不明不白,有些事,該怎麽查,還是要查下去的。
紈絝子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再往下的查的的話,除卻牢房裡的那五個人,就是桌子上的馬肉的來源了。”狄仁傑說道。
“嗯,這些我去查,一會兒你跟仵作,去一趟竇家,仵作自己一個人擺不平竇家,畢竟竇尚烈的屍體,可是咱們下令給切開的,你去了,多多少少,也給竇家人一個解釋,至於案子的進度,稍微透露給竇家一些也無妨,但是穩住竇家,不要讓他們自己行動,就說這案子還沒完,大理寺,還在查,目前也不過是把死因給整明白了而已。”
“是,學生明白了。”狄仁傑應聲道。
送屍體的事兒,仵作能辦了,但是竇家人不好對付,
仵作應對不來,這事兒,還得狄仁傑走一趟,至於得不得罪人,先前狄仁傑不已經把竇家人給得罪了嘛,若是這案子能有個結果,竇家人那邊,多多少少給個交代,這事兒也說的過去。竇家人的心情,玄世璟也能理解,既然竇尚烈的屍體,切都已經切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這不也沒白切嘛,得到了這案子的關鍵消息,有了這消息,案子很快就能查的水落石出了。
停屍房裡,仵作正在給竇尚烈的屍體縫合呢,外頭匆匆忙忙跑進來一差役。
“狄大人,不好了。”那差役進了停屍房,穿著粗氣兒,看著狄仁傑。
“怎麽了?”狄仁傑轉過身,看到這人。
這不是牢房裡的牢頭嗎?
牢房裡出事兒了?!
“狄大人,牢房裡出事兒了。”牢頭說道:“今天中午送過去給牢房裡關押的那五個犯人吃的飯菜裡有毒!”
“什麽!”狄仁傑大驚:“那他們五個呢?可是”
“狄大人,人沒事兒,就是那飯菜”
“人沒事兒就好。”一邊的玄世璟說道:“懷英,你現在立即跟我去牢房走一趟,至於這邊,先交給仵作吧,一會兒從牢房裡回來再說。”
狄仁傑點了點頭。
隨後,玄世璟和狄仁傑兩人,隨著牢房的牢頭一起,到了大理寺的牢房這邊。
大理寺的牢房,玄世璟並不陌生,幾年前的時候,他還經常來這邊兒呢,與天牢不同,大理寺的牢房規模不大,以往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什麽用處,即便是有犯人,不是關在長安府的牢房之中,就是直接關在天牢裡,不過自打狄仁傑到了大理寺之後,這邊兒的牢房,又給收拾出來了,不過現在這牢房裡頭關著的,也就三天前帶回來的這五個人。
這五個人可不敢關到天牢裡去,關天牢裡,第二天就得出事兒,這不,關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也不太平。
牢房的給犯人吃的飯菜有毒,牢房裡總共就關了他們五個,這不就是衝著他們去的嗎?五個人,涉足的是一件案子,擺明了是想要了他們的命。
這事兒,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想出來這是誰乾出來的。
竇家人就這麽等不及?
一路上,玄世璟想著這件事兒,眉頭就沒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