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大理寺的兩個少卿嗎?這是犯了什麽事兒了?
不過,大理寺的人犯了事兒,應該是由宮中捉拿,而後送進天牢裡吧?怎麽把自己這個長安府尹給招到宮中來了?要讓長安府衙來審理大理寺的事兒嗎?怕大理寺的人徇私?
“韓大人,你們長安府衙掌管著整個長安城的治理,最近這段時間,長安城之中如何啊?過的可還安穩?”李承乾問道。
“回殿下的話,長安府衙這邊,一切安好。”韓忠回應道。
“嗯,最近安好,那一年之前呢?”李承乾說道:“從下面遞上來的折子來看,長安府衙,似乎沒有辦過幾件像樣的案子啊。”
“這殿下,這長安城乃是天子腳下,百姓安居樂業,都恪守大唐律法,並未發生過什麽大的案子,需要長安府衙來辦理。”韓忠說道。
“沒有發生什麽大的案子?只怕是發生了案子之後,你們長安府衙,也不敢處理吧?能推到大理寺的,都推到了大理寺,有的,甚至讓你們利用職權,直接給壓了下來,是不是?”李承乾問道。
韓忠聽到李承乾說這話,趕緊跪了下來:“殿下,並非如此啊,實在是冤枉啊。”
“冤枉?”聽到這兩個字,李承乾笑了:“本宮哪裡冤枉你們了?”
從底下收上來的折子,關於長安府衙的匯報來看,的確是這麽個情況,這些官員的德行,做了這麽多年的太子,李承乾多多少少也摸清楚了他們的脾氣秉性,若是真辦成了什麽大案子,肯定要上奏折大書特書,為自己表功啊,有了功勞,有了政績,往後仕途上的升遷才有依仗,但是呢?事實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沒有動靜,案子都積攢到了大理寺,新案子變成了陳案,這難道不叫屍位素餐?
再加上一年前關於竇尚烈的案子,李承乾對長安府的這幫人,真是失望透頂了。
也好,借著這個機會,至少先整頓整頓長安城的吏治。
韓忠被李承乾這麽一問,他也答不上來,這話要怎麽接?
“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那本宮就給你提個醒。”李承乾說道:“一年之前,長安城鼎福樓有個夥計到你們府衙擊鼓鳴遠,狀告竇家竇尚烈,這件案子,韓大人可有印象?”
聽到李承乾提起一年前的這案子,再看看自己旁邊跪著的兩個大理寺的少卿,韓忠心裡咯噔一聲。
事情被暴露了!當年明明相關人等都已經封口了,而大理寺的官員也派人告訴他,說此事萬無一失,怎麽時至今日,卻被捅出來了?
“韓大人可想起來了?一年之前,竇尚烈在長安城玷汙了一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後來那女子在自己的房間之中懸梁自盡了,其家人到長安府衙擊鼓鳴冤,狀告竇尚烈,本宮敢問韓大人,是如何處理這件案子的?”李承乾問道:“說!”
最後一聲怒喝,把韓忠嚇得一個哆嗦。
“臣臣”
“怎麽,說不上來了?”李承乾從上首的坐塌上站了起來,站在了台階上:“那讓本宮告訴你你自己是怎麽處理這件事情的,你把這件事兒給壓下來了,責令知道此案的人閉嘴,後來那人去大理寺,可惜啊,大理寺的這些個官員,與你們一般,令人心寒,你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真乃大唐之恥!”
“爾等俸祿,皆民脂民膏,可是看看你們做的事!你們今天坐在這個位子上,是誰在供著你們?不是朝廷!而是百姓!百姓供養著你們,可你們呢?翻臉就欺壓到了百姓的頭上。”李承乾說道:“在本宮看來,竇尚烈的死,不怨那個夥計,
就怨你們,你們!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殺了竇尚烈!毀了那個夥計,毀了一家百姓!”“殿下息怒。”長孫無忌站了出來:“此事既然已經查明,而且又涉及到了長安府衙與大理寺的官員,臣覺得,不管殿下如何憤怒,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
李承乾的目光依舊沒有從跪著的那三個人身上挪開:“既然已經查明,要處置,也簡單,罷官,抄家,流放,責令千牛衛,抄沒涉案官員家產,徙三千裡。”
“殿下。”竇衍也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如此處置,是否有些重?”
當初案子被壓了下來,受益的是竇家,現在人家因為這個倒霉,要是竇家人不吭聲的話,委實讓人心寒, 所以竇衍也是硬著頭皮出來說這麽一句話,至於成與不成,反正漂亮話是說出來了,再多,他就不能說了。
“竇大人覺得重了?”李承乾問道:“一年前的案子,加上一年後的案子,總共三條人命,現在正好殿中跪了三個人,要麽,就讓這三個人,為這兩件案子償命吧,竇大人覺得,這樣如何?”
竇衍沒話說了,流放的話,至少是保住了性命不是。
太子這是發了狠了,自太子坐朝以來,不管是上朝理政還是在宣政殿批閱奏折,無不小心翼翼兢兢業業,當朝發這麽大的脾氣,這還是頭一次呢。
含元殿之中大臣們也都看出來了,太子這是真的怒了,雖說是太子,但是就現在這段時間,就得拿著人家當天子看,李二陛下的態度也是曖昧,讓一眾朝臣雲裡霧裡的。
今日的大朝會,算是在李承乾的憤怒之中結束了,只是關於戴胄如何處置,李承乾卻是沒有給出一個答覆,在朝堂上也沒有人敢提這事兒,再去提,這不是觸太子的霉頭嗎?
要是惹了太子,把陛下給惹出來,這件事要如何收場?豈不是要鬧的更大?
僅僅是這一件事,大理寺就要罷免四個官員,長安府衙更是整個府衙都要遭殃,再去把事情鬧大,又會牽扯出什麽事,什麽人,誰知道呢?
退朝之後,約莫半天的功夫,李承乾擬定了處置戴胄的結果,送到了三省批複,三省的人也痛快,直接就給予通過了。
對於戴胄的處置,倒也不說嚴重,戴胄畢竟在大理寺卿的位子上做了這麽久,有功勞,有苦勞,也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丟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