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孝果想說,就當是上次嚇唬你,給你賠禮道歉之後心中有愧對你的補償吧,但是方才才在馬車裡說了,這事兒已經翻篇了,現在就不能再提了。
安安坐在馬車裡頭,竇孝果坐在馬車的前車架上,兩人調轉了馬車,朝著東山縣莊子上跑去,至於那些已經離開的人,竇孝果言出必行,也不會再去追究他們了,按照他們說的,一群為了錢能綁人的人,亡命之徒,把這樣的人給逼急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兒,現在二賢莊的名頭能嚇唬住他們,等到他們覺得自己的命要保不住的時候,那可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大明宮含元殿。
天還沒有大亮,丹鳳門照往常一樣,守門的侍衛對過了牌子之後,十多個人合力,推開了丹鳳門厚重的宮門,而後外面的百官開始往宮中走,參加這一天的早朝朝會。
含元殿中,李承乾一身冕服高座上首。
“吾皇萬年。”百官躬身拱手。
“諸位愛卿,免禮平身。”
待到百官都站直了,臨安這才上前一步,高喝一聲朝會始,有本奏,無本退。
還沒等下面的大臣說話,李承乾卻是先開了口。
“看到諸位愛卿站在這含元殿之中,朕心中,說實話,百感交集啊,這台階上,朕在這兒坐著,是君,這大殿之中,諸位愛卿在下面站著,是臣,君臣加起來,這就是朝廷,朝廷是幹什麽的?是治理天下的,不瞞諸位愛卿說,朕昨天夜裡,沒有睡好。”李承乾說道。
早朝朝會一開始,李承乾這個做皇帝的這麽東說西說的一通話,讓下頭站著的朝臣心裡都有些沒底,好端端的,陛下說這些做什麽?
“朕沒睡好,睜著眼睛,總要想些什麽,諸位愛卿猜猜,朕在想什麽?”李承乾目光掃視過殿中的群臣,問道。
“這.......”
殿中群臣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雖說都在猜測,但是誰都猜不出來。
能猜出來才是怪事兒呢,因為皇帝基本上一句有意會的話都沒說。
“朕就在想啊,這朝堂有多高,民間有多遠。”李承乾說道:“從朝堂到百姓之間的距離有多少,比如說,朕今日在這朝會上說的一句話,等到傳出了宮,到了民間,到了百姓的耳朵裡,這句話會變成什麽樣子呢?和朕當初想表達的意思,一樣不一樣呢?”
“陛下口諭,自是無人膽敢更改。”於志寧站出來說道。
李承乾笑了笑,說道:“老師說的是啊,無人敢更改,但是,有人敢鑽空子啊,這就逼得朕,不得不是釋防范,以免從朕的口中,說出去什麽讓人鑽空子的話啊,不僅僅是朕,還有朝廷的官員,從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是如此。”
“陛下能夠知道這一點,便是大唐之幸,百姓之幸,我等臣工之幸。”長孫無忌拱手說道。
“但是。”李承乾話鋒一轉:“朕已經是盡心竭力的做事情了,可是架不住下頭有人膽子大啊,不說別的,就拿著錢莊的事兒來說吧,朝廷是什麽意思呢?到了地方上,錢莊又是什麽樣子呢?”
大殿之中的朝臣聽到李承乾又提起錢莊的事兒,都不敢再吱聲了,生怕一說話,就牽扯出什麽別的東西來,拔出蘿卜帶出泥,這就讓人心裡發毛了。
“朕派人去查錢莊的事兒,諸位愛卿也知道。”李承乾說道:“但是朕也萬萬沒有想到,朕的欽差大臣在外面查案,轉眼間就敢有人對欽差大臣的家人動手,諸位愛卿以為,朕昨兒個晚上沒睡著,是一開始就沒睡著嗎?不,朕是被宮外的消息給嚇得沒睡著!大半夜,
東山縣莊子上,太上皇親自派人來給朕送的消息!”李承乾此話一處,朝堂之上瞬間就炸了鍋了。
早在兩年前,太上皇就不理會朝堂上的事情了,雖然那時候還沒有退位,這后宮之中,但是也沒有插手過問過,但是現在,又大半夜急匆匆的派人來送消息,到底是出什麽事兒了?
“啟奏陛下。”兵部侍郎竇遜站了出來:“臣之堂弟竇孝果,於昨日在東山縣莊子上失蹤,據他隨行的小廝說,是見到了賊人,獨身追了上去,至今沒有消息。”
竇孝果失蹤,這李承乾還是第一回聽說,因為昨天李二陛下派人給李承乾送信,只是說玄家的大小姐,他的外甥女被人綁架了,他外甥大半夜的跑到宅子門口敲門, 讓他自己看著辦。
雖然送信的人是這麽說的,但是李承乾也能夠想到,自己的父皇是有多麽的震怒。
就算不是晉陽的駙馬,就算不是朝廷的齊國公,一個普通的大臣出門查案,結果在長安的家裡,自家的家人就出了這麽個事兒,皇帝能不怒嗎?
安安被綁架,竇孝果看到了賊人追上去,還救下了玄澈,李承乾倒是對竇孝果這人感興趣了。
“竇孝果......”李承乾說道:“竇遜,竇孝果快要成年了吧?”
“回陛下,堂弟今年十八有余。”竇遜說道。
“那還差兩年。”李承乾說道:“也無妨,禮部侍郎不是還有一空缺嗎?朕給他留著。”
李承乾是知道竇家跟玄家之間的恩怨的,而且,關於安安,這個竇孝果還是當事人,當初還沒玄世璟給教訓了一頓,就這樣,竇孝果見到玄家姐弟倆被人綁架還能出手相助,到最後還去跟著那些賊人,這也足以說明,竇孝果這個人,也是有胸懷的,這樣的人,當用。
再者,李承乾也要給竇家一些好處,賣竇家一些面子,現在所有跟錢莊有關系的世家都縮在錢莊的背後瑟瑟發抖,鄭家只要再這麽下去,肯定是不行了,鄭家的下場,被其它世家看在眼裡,其它世家定然也會暗中通氣,這樣的話,玄家可就危險了啊。
李承乾想要把竇家拖離那些世家,至少不讓竇家跟他們站在一起。
至於竇家跟玄家之間,這麽多年過去了,恩也有,怨也有,人情也有,同朝為官,都在長安,也絕不會一點兒往來都沒有,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