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長安城任職的鄭家的後生,被李承乾的一道旨意,全都給罷免了,尤其是戶部的幾個與鄭家有關系的官員,受到的牽連最為嚴重,不但被罷免了,還被送進了天牢之中。
帳本被交給了戶部,戶部查核之後,帳目對不上,鄭鈞已經死了,財產抄沒數目填不上窟窿,而百騎司也已經把錢財的流向給查清楚了,鄭鈞從錢莊貪墨的錢財,大都是上交到了鄭家。
而這麽長的時間,鄭家依舊沒有給李承乾一個態度,況且,李承乾也並沒有想過要跟鄭家要一個態度,所以乾脆就直接下旨,拿人,公布案情。
長安城之中鄭家人風聲鶴唳,但是滿朝的文武,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替鄭家說情的。
“陛下,這樣做的話,僅僅是長安城之中,官位就空缺出許多啊,這還只是一個鄭家,這往後......”
禦花園中,於志寧伴在李承乾的身後,在園子裡溜達散步。
“老師是怕,事情繼續這麽下去,真成了老師當初所想的那樣,官員裁撤太多,影響朝廷做事,是吧?”李承乾說道。
“正是,老臣當初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老臣也有些矛盾了,錢莊之事,不得不辦,不得不狠辦,可是牽扯的實在是太廣了,廣到已經讓老臣心驚膽戰的地步了。”於志寧說道。
“老師莫要著急。”李承乾笑道:“朕能與老師說這麽多,也是因為朕深信老師,從朕在東宮,還是太子的時候,老師奉了父皇的命令來教導朕,那時候,咱們師生之間的關系雖然不太好,但是朕也知道,老師是為了朕好。”
聽李承乾提起當年的事兒,於志寧心裡也是有些泛酸,當年在東宮的時候,他和李承乾之間的關系,不可謂不緊張啊,那時候還真是多虧了齊國公,不然指不定他們師生兩個,會怎麽樣呢。
“老師是耿直之臣,那個時候,朕就知道老師為人如何,直,太過剛直,父皇在位的時候,朝中有魏征,但是朕也與老師說句實話,別看魏征那人直,經常直言犯諫,但是在為官之道上,卻是大有學問,老師不及也。”李承乾說道。
李承乾說的話,於志寧是承認的,於志寧知道自己比不上魏征,魏征直,直的有謀略,他呢,就是一股腦的直,沒有任何彎彎繞繞,他與魏征所處的形勢也不一樣。
不過做臣子做到魏征那個地步上,死了這麽多年,讓兩代帝王都念他的好,也值了。
“父皇朝中有魏征,朕的朝中,可有於志寧,有些事情啊,人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了,想的也不一樣了,就比如朕與老師之間,當年朕還是太子的時候,恨不能每天都把老師給的課業給逃開,但是現在不成,現在朕坐在這個位子上,倒是希望朕身邊像老師這樣的人,多幾個才好。”李承乾說道。
這份心思的轉變,也是時間給磨出來的,也是人和事兒給磨出來的。
“是不一樣了啊。”於志寧也有些感慨,當年李承乾還是太子的時候,現如今李承乾成了皇帝的日子,變化還真是大。
“所以,時至今日,這事兒,朕也不瞞著老師,有老師在朝中幫朕,朕對這件事情的把握,也就更大了。”李承乾說道。
於志寧就知道,皇帝召見他不在宣政殿,而是在這禦花園,也肯定不是來單純的找他散散步,談談話這麽簡單。
“陛下請講。”於志寧拱手說道。
“老師說的,怕這件事情鬧大了,朝廷裁撤的官員多了,空出來的位子多了,影響朝廷辦事,影響天下安穩,其實,
朕今日將老師找來,也就是為了給老師打消這個疑慮的。”李承乾說道。要是放在以前,李承乾不會跟於志寧說這些話的,自李承乾登基以來,也是暗中觀察了於志寧這個人許久,結果發現,於志寧這個人,還跟以前一樣,跟他在東宮做太子的時候一樣,一點兒沒變,於志寧是個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李承乾信於志寧,能把於志寧拉到自己身邊兒來,所以能夠告訴他一些想法,讓於志寧知道,往後在朝堂上,君臣之間,也就更好配合了。
現在玄世璟不是在外頭嗎?那長安城,宮中,朝堂上,就得有個能夠跟李承乾配合的人, 這個人,就是於志寧。
“陛下是有了萬全之策?”於志寧問道。
“洛陽的新縣令,不知道老師有沒有注意過這個人。”李承乾說道。
“趙俊,貞觀二十六年的進士。”於志寧說道:“對了,這個趙俊,是齊國公玄世璟莊子上的那個文學院的學生,當初參加朝廷的春闈,闖出來的,後來就一直在翰林院做事,說起這個人,也是有些能耐,性子也穩妥。”
“也就是說,這個趙俊,是個可用之人,也能算得上是年輕才俊了,是吧。”李承乾問道。
“算得。”於志寧回應道。
“像趙俊這樣的青年才俊,翰林院有不少,他們缺少的,不是才華,只是一個機會,錢莊的事兒,抓起來的官員,騰出來的位置,對他們來說,這就是機會。”李承乾說道。
李承乾這麽說,於志寧也就明白了,陛下這是要啟用翰林院的那些年輕人了,於志寧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翰林院之中的那些年輕人的出身,有七成是出自東山縣文學院的士子,與世家之間幾乎毫無瓜葛,說起來,人家現在是天子門生。
東山縣的文學院的先生,皆是天下有名有才之士,而東山縣書院的總院長,之前名義上可是如今的陛下,李承乾,雖然現在這個名頭成了太上皇的,但是對於學生來說,影響一點兒都沒有,畢業出來,闖過了春闈,入了榜,人家依舊是天子門生。
看來,關於這後邊兒不缺的事兒,陛下心裡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之前於志寧也是沒想到這一關節上,現在李承乾一說,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