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是輕拍衣袖,起身招呼。
那兩個士兵,微微一愕,這小道士竟然不懼他二人,而且口齒伶俐,笑臉迎人,其二人也就不好作了。
“小道士,房中就你一人?”士兵四處打量道。
郭玉笑道:“正是,小道遊歷經此,方才歇息下,房中只有小道一人。”
“河東鎮內現有契丹奸細,全鎮都在搜捕……”一個士兵粗聲粗氣的說道,眼珠子卻是四處打量,其卻現這小道衣衫破舊,卻住在上等房中,也是覺察出些許怪異。
郭玉也是看出此人頗為醒目,也不想多惹麻煩,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顆寶石,笑吟吟的遞過去,道:“小道山野之人,卻也是尋了個好石頭,不知將軍可喜歡?”
那士兵一個錯愕,滿心歡喜的接過,嘿嘿一笑,收了起來。但是其一細細打量眼前這個小道,頓時覺得這矮小瘦弱的道士是個大肥羊,與其同伴對視一眼後,卻是陰陰一笑道:“小道士,你衣著破爛,卻是出手闊綽,現在本將軍懷疑你就是契丹的奸細,讓本將軍搜搜身。”
郭玉眉間一皺,微歎了口氣,喃喃道:“小道隻忍三次,既然你等尋死,也罷。”話音才落,屈指一彈,唰唰兩聲,兩顆鋼珠齊刷刷的洞穿在二人的眉間,這兩個士兵大漢的臉上還露著卑鄙的笑容。
郭玉看著躺倒在地的二人,歎了口氣,捋捋道袍,便是離開了此地。
待郭玉離開沒多久,其房內便是被人現了兩個大唐士兵的屍體,沒多久,那客棧的掌櫃,小二就通通被抓去問話了,翌日晨時,通街便是貼滿了緝拿小道士的畫像告示。
而安祿山也是聽聞過此事,但其位高權重,這般小事自然不會作太多理會,照樣在其節度府中尋歡作樂。
入夜,待其與一侍妾苦戰幾度後,方才昏昏沉沉睡去,夜間竟被一喝茶的聲音驚醒,其驚怒間,猛然將床榻邊上的寶劍拔出,一指房內正背身而坐的漆黑身影,怒喝道:“誰?”
一聲怒喝也是將其枕邊嬌美侍妾嚇醒過來,頓時房中便是熱鬧不已,安祿山大怒,反手便將這侍妾抽暈過去。
“唉,安兄弟位高權重,竟將故人忘了。”一男子的聲音平淡歎道。
安祿山橫眉一顫,這聲音倒是覺得有些耳熟,但其也是不敢大意,舉劍慢慢起身,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本將軍府中?”
話音才落,房中的燭光便是搖曳光亮起來,安祿山這才看清此人身形消瘦,青衫道袍,背影說不出有幾分熟悉。
見此人沒有惡意,安祿山方才敢大膽靠近,待其一觀此人面容之時,手中的寶劍竟是不穩……
“安兄弟,近來可好?”郭玉笑吟吟道。
“你…你…你是郭玉?”安祿山頓時便是支吾起來。
“正是在下,莫不是安兄弟加官進爵便嫌棄郭玉這個以前的禦廚來了?”郭玉笑道。
安祿山咽了一口唾沫,幾個呼吸後方才平靜下來,倒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旋即便是哈哈大笑,手中的寶劍一收,大笑道:“郭大人,果然是郭大人。”
“唉,郭玉如今出家為道,大人二字,安將軍可莫要再提。”郭玉微笑道。
“切莫以將軍二字稱呼兄弟,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稱最好,想當年若不是得大人……”安祿山大笑道,倒也頗為豪爽。
“前事莫提,此番一來是與安兄弟敘舊,順便討杯水酒喝。”郭玉淡淡道。
安祿山愕然,
點點頭,正要出去吩咐一聲之時,才現此刻正光膀而立,老臉也是一紅…… 這時,門外就傳來侍衛的聲音:“將軍,有何事?”
安祿山輕咳一聲,道:“沒事,本將軍故人來訪,去置辦些好酒好菜。”
“是!”門外的侍衛也是極其恭敬道。
安祿山這才入內,穿上衫縷,快步而出,挽著郭玉便是出了這略顯曖昧的臥房。
燈火通明的大廳內,慢慢一桌酒席,安祿山端著一大碗水酒,猛然一灌,道:“郭兄弟,絕處逢生,可謂是大禍不死必有後福。”
郭玉也不做作,一口便乾下一海碗酒,抹了一把嘴,道:“安兄弟,史兄弟,郭兄弟,三人今日有此成就,定是羨煞旁人。”
安祿山也是頗為激動,道:“多得當日大人的提攜,要不我三人此刻……”
“唉,你們三人能高官厚祿,郭玉所做之事卻是不多,說來慚愧,當年本欲與……”
二人便開始敘說當年之事,郭玉也是打個哈哈一筆略過自己當年如何從黑幽蛇腹中逃脫。而安祿山這三人隨後所生之事就連郭玉也是嘖嘖稱奇。
當年郭子儀隨程九金入龍虎軍,也是屢建奇功,沒兩年便是身居高位,而三年前,程九金最先碎丹喚魂,成功踏入靈者,便去尋找郭玉,只在那深洞中現了一巨蛇的屍骨,卻沒有現郭玉,無奈方才踏靈台去靈域了。
而隨後,大唐三位元帥竟然碎丹喚魂不成,三人皆是碎丹而亡,成了大唐一大哀歎之事。如今大唐長安內三大軍團元帥已是易主,大半軍力都掌控在太子李亨與郭子儀手中。李亨便是以前的忠王李嶼,此人頗為隱忍,暗通楊國忠,掰下了李林甫在朝中的勢力。
郭玉也是籲歎不已,那三位元帥也算是一方霸主,竟然碎丹失敗……
倒是程九金竟是如斯快的步入靈者,去往靈域,讓其驚歎不已。
“如今朝堂楊國忠一手遮天,不斷逼迫,若不是貴妃娘娘的緣故,老子早就把他廢了。”安祿山說起楊國忠就是憤憤不平。
郭玉淡然一笑道:“安兄弟莫急,此人不比李林甫,斷不是你等之敵。”
“自然,當年李林甫還在位之時,大唐屬國何曾敢反叛,如今大唐卻是四面臨敵,我等將領也是心力交瘁……”安祿山便開始敘說如今局勢。
郭玉淡然處之,這安祿山也非等閑之輩,此時其不過是與大唐長安虛與委蛇罷了,用不了幾年,他便會反了,這些凡俗之事,郭玉可不大願意搭理。
“如今,楊國忠正興兵討伐南詔,已是二伐無功,契丹又是虎視眈眈,不日,我便率領三鎮節度使大軍討伐契丹,不知郭兄弟可願與我前去?”安祿山眼眸閃過一絲精光,耐人尋味道。
郭玉擺擺手,笑道:“郭玉如今已是個修道之人,這些國事不可參與。安兄弟雄才大略,不日討伐契丹想來也是胸有成竹,小道不過尋道之人,四處遊歷倒也頗為自在,今日來尋安兄弟不過是一杯酒水的因由罷了。若是安兄弟一再勉強,郭玉便就此別過吧。”
郭玉說完,便是要起身離開了,安祿山趕緊一把攔住,板著臉道:“既然如此,兄弟不強求與你便是,何必如此著急離開,不若安心留在這將軍府中休憩幾日如何?”
就在安祿山的“誠懇”挽留下,郭玉也是順了其意,呆在此地幾日,待其被侍衛領去客房之時,身後的安祿山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寒意……
郭玉被人領到一處頗為雅致的小院子,小院幽深,清靜,倒是隨了其心性。
“為何來此?這安祿山剛才露出妒意,說不得會對你動手。”蔡老沉聲問道。
“此人心性我又如何不知?不過此刻全城搜捕,我也無處可去,出城去往契丹更難了,指不定還會引來軍隊搜捕。”郭玉笑道。
“是非之地,老夫總覺得此事會有所變化。”蔡老擔憂道。
“那大墓可為之,我便前往,不可為便回清風山。”郭玉淡笑道。
蔡老點點頭,便不再作答。
郭玉望了一眼天色,便是在院中屋頂盤膝打坐......
萬山妖域青丘山,一處石閣內,一中年妖孽一般俊美的男子,此刻面色低沉得殺氣外露,而其座下的一個老婦顫栗在旁,其身後兩個粉裙宮裝女子,跪伏在地顫抖不已。
“天啟井洞?”中年男子冷冷道。
“是的,老身在天啟井洞與那老道交手,奈何此賊修為高深,老身耗盡靈力也未能將其留下,那老道修為恐不下於您。”老婦恭敬道。
“青衫老道?”中年男子妖媚的眼眸閃過一絲思慮,冷然道:“莫不是人族那些老怪?”
“人族幾個聖級老怪,老身也是相識幾分,可那老道,老身卻是未見過,而且此人隱隱可溝通天地之力,一身道法浩瀚無邊,若不是其手下留情,老身也回不來。”老婦想起那老道便有些余悸。
“溝通天地之力?禁靈者?”中年男子劍眉一抖,喃喃道。
“禁靈者早已絕跡,興許此人習得莫大的禁靈術吧。”老婦錯愕了一下。
“哼,抓了本座愛女,此事便算在人族頭上,讓他們交出小可!灰老,布萬妖令,本座要齊聚萬妖山大妖!竟敢毀去本座之女的肉身...哼...”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霎時周身妖氣便是轟隆彌漫而開......
沒多久萬山妖域上空,一抹猩紅的血令遮蓋天際,霎時便是萬妖震動,就連臨近萬山妖域的東洲此刻也是震蕩而開......
天啟井洞。
四個白色袈裟和尚,立在契丹國境內一處高聳入雲間的山峰上,向下瞭望。
“師兄,此處若有若無的煞氣彌漫,想來那物就藏在此地。”一個和尚眉頭微皺道。
“是了,此地最有嫌疑。圓明,此地是何處?”說話的竟是大佛寺叫慧心的和尚。
“契丹龍門山脈,弟子遊歷之時曾來過此地。”那叫圓明的和尚,竟然是半個多月前參加洞試的那光頭和尚,此人排在郭玉之後,第二個入了五閣,所選的玉簡便是大佛寺。
慧心點點頭,一臉平靜望去那連綿不絕的山脈,看不出有何表情。
......
一處天際間,兩道各色各異的遁光一閃而來,驀然看去竟是兩個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子,腳踏飛劍,快飛來,為之人的身後,竟還有一站立不安的女子。
“林清,那處還有多遠?”為的男子淡淡問道。
“回師叔,再往三百裡便是契丹龍門山脈。”林清恭敬道。
那男子點點頭,遁光更是快了幾分。
三百裡地對於這些人來說不過眨眼般的功夫,遁光一閃,沒入一處山間,現出了身形。兩個男子負劍而立,身後便是恭敬得大氣不敢出的林清。
“師兄,此地隱隱溢出淡淡的殺意,想來是錯不了。”一男子道。
為的男子點點頭,回身看了林清一眼道:“此事你們清秀派有功,此事辦妥後,可讓你親選兩名弟子入我劍閣。”
林清聞言大喜,趕緊謝過大恩。清秀派廣散手下四處打聽,才查到此處, 幸好那坊市中身中煞氣的二人留下不少線索。
為的男子目光一凜,眉間一皺,嘴角一翹,淡淡道:“看來不止我等尋到此處。”
話音才落,四道遁光一閃,落到不遠處的山林間,沒多久,又是從遠處遁來數道光束......
“這龍門山脈倒也越來越有趣了。”為的劍閣男子,淡然一笑。
......
河東鎮將軍府中,郭玉正與安祿山杯酒推盞,安祿山也是時不時的露出讓郭玉入仕從軍的想法,對於此人的心意郭玉也是一眼明了,淡笑拒絕。
酒過幾巡後,郭玉才將那夜擊殺兩個大唐士兵一事說出,安祿山大怒,斥責了其手下一通後才向郭玉賠罪,此事便這般不了了之了。
“安兄弟,郭玉欲往契丹一行,不知......”郭玉方才說出心中之事,卻也並未點明。
安祿山一愣,橫眉一皺道:“兄弟要去契丹?不知所謂何事?如今兩國交兵在即,不僅僅我河東鎮內四處搜捕契丹奸細,就連契丹境內的龍門鎮也是大肆抓捕唐人,此刻去往契丹不智啊。”
“郭玉聽說龍門山脈猛獸橫行禍起,小道向前往那地度眾生靈,也算為蒼生盡一番綿薄之力。”郭玉笑道。
安祿山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是哈哈一笑道:“郭玉兄弟竟是要去除害呀,當真是除魔衛道之舉,高義!若是不入龍門鎮,去往契丹也不是不行,為兄為尋些契丹奸細的令牌,以兄弟之智瞞天過海亦是輕而易舉。”
郭玉嘿嘿一笑,舉起酒杯,道:“那便有勞安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