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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屍王朝》(四)天書(3)
  回到韓府已經是太陽高懸於半空中,與寅時的陰暗寒冷相比,此時的溫度回暖,再抬起頭來望著頭頂的豔陽高照,碧空萬裡無雲。

  唐琦與韓延慶共同來到府院之內,這裡有一處小小樹林,那裡座落著一個小小涼亭,涼亭以青頂紅柱。

  再往前,裡面有一石製的圓形桌子,四周是四個石座,看起來簡單又飽含韻味。

  石桌上擺了六道菜,除了中間有一整條清蒸的魚,還有一隻雞以外,其他的都是素菜。

  雖然相比較於普通家庭來說,這樣的菜品著實豐盛了些,可是放在從二品的殿前司都指揮使的面前,這些菜品還真的是不夠看的。

  “來吧,賢侄。”韓延慶招呼著唐琦坐下,並笑著說道:“雖然菜品簡單了些,可是不妨礙下酒,還請賢侄不見怪。”

  “哪裡哪裡!”唐琦雖然自小便與韓延慶相識,可是現在職位懸殊,他哪裡敢聽叔父如此客套話。

  唐琦隨即在廳前衝韓延慶鄭重行禮,接著說道:“叔父宴請小侄,哪怕隻吃白面饅頭,小侄都是感激涕零的,怎敢多言其他。”

  韓延慶聽後哈哈大笑,他拉住唐琦的手笑道:“賢侄又貧嘴了,我那豎子若有賢侄一半,吾可高枕無憂也,來來來,喝酒!”

  唐琦上座,只見左右婢女以端來酒壺,將其放在一小火爐上,爐上放著一水盆,裡面滾動著沸水,酒壺就在其中。

  婢女用打濕的手帕提起一壺酒,為唐琦斟滿,見韓延慶一臉笑容滿滿,唐琦卻總是笑不出來。

  唐琦明白韓延慶待自己視如己出,當叔父韓延慶每每提到他自己的孩子時,明光能夠看得到他臉上所映射出來的並不輕易會被人察覺地失落。

  韓延慶本是瀘州人士,而唐琦是開封府本地人,韓延慶膝下有一子,可惜不知是生出來碰著了頭,還是天生害了這個病,從一生下來腦袋不好使,不僅不能識字,這近二十年來甚至都不能言語。

  他還去找過當地的老和尚算了一卦,說是父子倆八字不合,命裡相克,隻有兩地分居,離得越遠越好。

  韓延慶無奈,也隻能隻身前往開封府,留下他妻子王氏與兒子在瀘州。

  也不知道這樣的分離能否給自己的孩子帶來一些好的改變,雖然往來的書信上根本沒有提及到孩子有任何改變。

  雖然眼前是一成不變的,可是差勁的通訊並不能夠讓韓延慶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家中的情況,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聊勝於無地希望還在時不時地在自己的心中暗暗作梗,既然和尚說必須要保持距離,那麽就索性不見面了吧。

  他本想再添一後,奈何這第一胎都差點要了自己妻子的命,這第二胎……後果是韓延慶難以承擔的,他還是一切責任都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喂,賢侄?”

  想到這裡,叔父的聲音讓唐琦回過神來,他抬起頭,卻看到韓延慶端起酒杯已經舉在半空中,正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

  唐琦先是看了眼自己杯中的黃酒,接著連忙端起酒杯與叔父韓延慶示意,道歉一句:“剛剛因為點事情,一下子跑了神,還望叔父不要怪罪。”

  “我猜,一定是今天那天書吧。”韓延慶說著,仰起頭來將杯中的黃酒一飲而盡。

  “小侄的心中還存有疑惑。”唐琦一口咽下溫熱的黃酒,接著詢問韓延慶道:“以叔父來看,這天書,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大膽!”

  哪曾想唐琦這麽多嘴問了一句,

韓延慶立馬拉下臉來,他猛地一拍桌子,那一聲“啪”著實是讓在場的婢女們驚歎了一聲,同樣,唐琦的肩膀聳動一下,心髒砰砰直跳,一想準時自己說錯了話。  “混帳!”韓延慶看起來怒氣衝衝地,他接著吼道:“大逆不道的東西,竟然敢質疑聖上的功績,真是膽大包天,目無聖上!”

  “小侄不敢!小侄不敢!”

  唐琦一看到事情似乎鬧大了,凡是犯了錯,就必須要有個認錯的態度,這點唐琦的心裡跟個明鏡似的,他趕忙從石座上站起來,低著頭,活像是一個準備接受教育的孩子。

  韓延慶瞪了眼唐琦,接著略帶嗔怒地左右看了眼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侍女,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待到侍女放下酒壺離開,韓延慶這才將目光收回,繼而看向唐琦,輕聲歎了一口氣。

  “坐吧!”

  韓延慶衝著唐琦說著,此時他的態度跟語氣放的緩和了許多,這麽看來剛剛的怒火可是衝著那幫下人們發的。

  唐琦一時間不知所措,他最終在韓延慶的再三提醒下老老實實的坐在石座上。

  “賢侄啊,你真是糊塗,怎麽能夠將這種話大庭廣眾之下地說出口?”

  這時候唐琦才明白叔父的良苦用心,他拾起手帕輕輕拭去臉上的汗水,衝著韓延慶抱歉了一聲:“小侄受教了!”

  韓延慶長歎了一口氣, 接著說道:“這一定是陳襄那廝蠱惑了聖上,封禪封禪,難道後世的皇子皇孫一繼位都要去泰山走上一回?那高祖與太宗二聖在天之靈能夠安生嗎?”

  唐琦連連點頭稱是,可是他的心裡還是明白,此次天書雖然群臣都在如同夢中癡語般迎合興宗,可是每個人對於天書到底怎樣,恐怕或多或少都心知肚明的。

  “這麽說來,滿朝的文武百官們,都是知道的?”唐琦刻意壓低了聲音。

  “封禪這事原本就是太師所忌憚的。”韓延慶說著,端起酒杯,不緊不慢地說道:“原本封禪就規矩森嚴,況且太師又是個保守的人,他陳襄這麽一誇讚說聖上是什麽功高蓋世,堪比秦皇漢武,哼,這不就是將所有問題都推給了太師,在大殿上故意給太師難堪嘛!”

  “所以太師就用封禪這事……”

  “對!”韓延慶重重地點頭說道:“太師這麽做就是先把話說死,不管怎樣都不能給陳襄開口的理由。”

  “叔父的意思是,如果太師反對封禪,可是聖上真的封了禪,那麽這對於太師來說了就危險了。”

  韓延慶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所以太師打算先發製人,先提出來封禪一事,讓他陳襄嘴巴上佔不上便宜。”

  “可是如果聖上真的封了禪呢?”

  “沒有那麽快!”韓延慶擺了擺手,接著端起酒杯,“這個東西少說都要有些時日準備呢,至少是現在聖上半推半就的態度來說,沒有再三請求,聖上是點不了頭的,先等等吧,看看太師有什麽好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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