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許易取出董超的那枚如意珠,催開禁製,光影浮現,正是薛霸,一個氣勢張揚,面目冷鷙的青年。
“見過公子。”許易趕忙單膝拜倒,心中大罵,“老子真是不幸到了極點,既要演一個窩囊廢,還要演一個人下人,這都踏馬的什麽爛事兒。”
許易正煩躁之際,薛霸吐出了險些讓他直接氣炸的話,“我讓人過來了,將鍾如意的玄黃丹給那人,讓他帶回,余下的你自己留用。”
許易強忍著沒有發作,沉聲道,“鍾如意隻得八枚玄黃丹。”他強忍著沒有點評堂堂潞國公家實在太小氣。
他滿以為薛霸會大吃一驚,繼而放棄索要,留給他送個人情,豈料,薛霸面色平靜至極,淡淡說了一句,“鍾老兒對他這寶貝兒子還真沒的說。”隨即,便切斷了聯系。
許易簡直要絕倒了,薛霸最後這句話透露出的資訊,實在太豐富了。
首先,薛霸是意料到了鍾如意只有數枚玄黃丹,其次,八枚這個數字,在薛霸看來,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最後,薛霸明明知道鍾如意只有數枚玄黃丹,還專門開視頻找一個下人索要,說明了什麽?說明了即便是只有八枚玄黃丹,對薛霸來說,也是一筆不可舍棄的財富。
他分明記得薛霸乃是命輪二境修士,堂堂命輪二境修士,還如此看重八枚玄黃丹。
許易覺得他必須要調低預期了,原來,他以為打劫幾個命輪境修士,就能湊齊五百玄黃丹,現在看來,打劫的人數要翻上數倍才有可能了。
果然,不多時,一名清俊小廝模樣的玄嬰二境修士,找到了許易,隻說是奉主上之命,前來取東西。
許易再是不舍,也只能將一枚裝了八枚玄黃丹的須彌戒,交給那小廝,任他帶走。如此一來,他只剩了十三枚玄黃丹,距離衝擊玄嬰三境所需的儲備,還差著天高地遠。
一連串的不順,讓許易心情很是不好,接連灌了十余葫蘆酒,山風輕柔,陽光正好,眼皮子忽然有些沉,他招呼一聲荒魅,便在這山野亭間,搬出張軟塌,徑直躺上,不多時,便有呼呼聲傳來。
“這貨是越來越憊懶了,旁人是越修行,越仙風道骨,這貨是越修行,越世俗化,一日三餐也就罷了,這怎麽還天天到點就睡,作息越來越規律,最不要臉的是,連午睡的毛病都添上了,這樣的貨天下難找。”
荒魅實在已經無力吐槽了,事實上,他恨的不是許易越來越貼近世俗化的生活,恨得是這貨一睡覺,他就得值班,許易睡得多了,他就得睡得少,本來,他挺清閑的,現在弄成了白加黑九九六,他不抱怨才怪呢?
“握草,人來了,趕緊起來。”荒魅及時示警,許易一咕嚕坐起身來,感知才探出,一道身影便掠進亭子來。
來人是個青年女郎,偏胖的身材,裹著一身大紅的裙子,圓圓大大的眼睛盯著許易,笑意盈盈。
許易正努力想著這人是誰,啪的一下,那女郎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許易竟沒有反抗的能力,他才意識到眼前的紅衣女郎,竟是命輪一境修為。
“好你個鍾如意,來南極宗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若不是我這次完成任務,順道回來趟家,還不知道你過來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說著,紅衣女郎又扭住許易的耳朵。
紅衣女郎這一自稱姐姐,閱讀了董超不少日記的許易,終於對上號了,這紅衣女郎正是鍾如意的嫡親表姐,舅舅寧遠侯的長女蔣笑。
鍾如意自幼和蔣笑一起長大,蔣笑年長他九歲,風風火火的性子,對他卻極是關愛,十年前蔣笑拜入南極宗,三年前成就命輪境,轉為內門弟子。
鍾如意選擇拜入南極宗,一大半原因,便是因為蔣笑。
“疼,疼,姐,姐,要掉了,要掉了……”許易連聲告饒,他不清楚平日鍾如意和蔣笑是個怎樣的相處模式,只能按照鍾如意的懦弱脾氣往下走。
蔣笑松了手,一巴掌將許易拍得坐在了軟塌上,揉揉他腦袋道,“不就是個石嬰麽,這有什麽?你小子可要振作啊,須知天下的路可不知有精進修為這一條。畢竟,便是修到了陽魚境的又有幾人得成大道?”
許易頹然道,“我總是讓爹娘失望了。”他知曉潞國公夫婦,尤其是潞國公對他期望極高,視其為光耀門楣的希望。
蔣笑面上閃過一絲陰霾,爽朗地笑道,“對姑母而言,你能在南極宗待上幾年,完成姑丈的心願,平平安安地回到她的身邊,便是她最大的希望。至於姑丈,他一向都是聽姑母的。你又何必想這許多。”
說著,蔣笑掌中忽然多了一柄如意,聽她喊道,“如意如意,隨我心意,變。”霎時,那如意上面,現出一朵朵精美絕倫的花朵來,宛若活物。
許易吃了一驚,這等法術,他前所未見,心下驚駭, “遮沒是幽微境?”
在秦廣星時,他便知道法術應用,從低到高有五大境界,正是賦靈五境:通靈,真形,幽微,千萬化,虛實之門。
他在天桓星域,也沒見到真形後面的幽微境,如今蔣笑一使出來,他便看出不凡來,立時猜測,定是幽微境的神通。
噗嗤一下,許易笑了出來,沒辦法,不笑不行,蔣笑弄的這一招,可不是顯露法術,而是他們小時候做的遊戲,這點在董超的筆記裡也有記錄,尤其是蔣笑,自他拜入南極宗後,董超便知道,鍾如意遲早要過去,因此對蔣笑和鍾如意的交往細節,記錄得最是詳細。
當初在鍾家時,蔣笑沒少拿鍾如意的名字打趣,便常用一柄玉如意逗弄他,口中喊著“如意如意,隨我心意”的詞兒,往往也能變出花朵來,只是靈氣聚形,哪裡有如今這般如意生花,栩栩如生。
“笑了笑了,還知道笑就好。”
蔣笑輕輕拍著他的脊背,道,“如意,你可知你姐在這南極宗待了十年,最大的收獲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