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鯉愣住了,李延年與李夫人的臉重疊在她眼前,同樣驚豔絕塵的臉,同樣淒美到讓人落淚的雪中舞蹈,同樣控制夢境世界的登峰造極的能力。
“什麽分一半能量,那只是她用來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雪神降世的時候,為了體驗更多的苦厄,將自己的魂靈一分為二,然而可笑的是,這兩個魂靈居然相愛了,妹妹在臨終前覺醒了自己關於雪神的記憶,她清楚地知道,在哥哥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們將融合成為雪神,然後繼續承受著永生永世的孤寂——失去哥哥孤寂讓她覺得害怕,她沒辦法面對,畢竟那時她還是人類,於是她選擇永遠都不要成為雪神,讓失去她的哥哥永遠活著。”元初笑的譏諷:“所謂深愛,只是一場感天動地的自私和自戀罷了。”
“呃,其實李延年和李夫人其實是一個人,哦不,一個神,雪神愛上的其實是她自己?”唐鯉暈乎乎的說道。
“這回你的智商在線。”
“我去,我完全沒想到,李延年是因為在夢境中看到了真相而死的,那夢境……”唐鯉猛然抬頭看向元初,只見他聳聳肩,沒有說話。
“那她應該知道啊,為什麽還找這個報仇找那個報仇的,雪神有病啊!”
“瘋了。”元初言簡意賅的回答:“謊話說了一千遍,久了她自己都相信自己編出來的那一套了,其實愛一個人類怎麽會讓一個神墮落?頂多是感到羞恥而已,困住她自己的,從來都只是心魔。”
唐鯉完全怔住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但是,你怎麽會知道的?”
“因為,我,聰明。”
唐鯉衝他翻了個白眼:“就你聰明!難道就我是笨蛋!”
“不是難道,是你,本來就是笨蛋。”
唐鯉被元初毒舌打壓的說不上話來,愣了一會,努力消化掉這個消息之後,才想起,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唐鯉真實想問的問題,其實還沒來得及問。
“元初,你怎麽沒來救我?”
元初合上書,抬起頭看向唐鯉,就像聽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一樣:“我為什麽要去救你?”
“啊?”
熱度和羞恥感慢慢爬上唐鯉的臉頰,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的自己就像一隻煮熟的基圍蝦。
“當時整個城市陷入混亂,我第一個要做的,當然是維護秩序,至於你,我肯定她殺不了你。”
“什麽?”
“神和天地為一體,世界就是他們的力量之源,理論上來講,就算是突破硨磲至境的異人也無法將一個神殺死,但是,墮神卻不同,在他們被天道所摒棄的時候,他們的能量源發生逆轉,不再與【世界】形成共鳴,他們所擁有的,是他們再成為墮神的那一刹那,身體裡所殘余的關於能神的能量,也就是說,你面對的並不是什麽不可戰勝的神,而是一個相對強大的能量體而已,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若豁出去,不會輸。”
“誰說的!我擦!還相對強大的能量體,要不是林夕與蘇禾及時趕到,我特麽早被雪神KO了一百回了好吧!?”
“你低估了自己的能量。”元初輕笑了一聲:“以後你會明白的。”
“我明白什麽啊我明白,我這輩子最恨人家故弄玄虛!”唐鯉的聲音激動起來:“你知不知道,蘇禾因為這件事已經背叛了他的上帝,他被一個惡魔佔據身體了!他的靈魂很可能會被吞噬!永生永世都回不來了!”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啊?”唐鯉又被元初的這一句給噎住了,剛剛退去的尷尬又重新攀上來。
“為了讓他不拋棄他的信仰,所以我就應該趕去救你,替他去死嗎?”
氣氛一時有些冰冷,唐鯉想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但張開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元初不再說話,安心看書。
比起尷尬,羞恥,難堪,洶湧而來的,更加可怕的不安感。
對,很不安。
那種心在懸崖上被涼風忽而包裹的感覺。
那天之後,直到到達目的地,兩人再也.沒有再聊天。
樂城即使是隆冬時節也溫度如夏,唐鯉換上了白T加牛仔短褲,元初將羽絨服塞進行了李箱裡,卷起襯衫的袖子。
“我要到……”
“我先走了。”
“哈?”
“我去辦點公事,你結束後給我打電話吧。”
唐鯉看著元初的背影,喃喃道:“看來真的是來辦事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唐鯉目送元初離開之後,心情沉重的跟著地圖坐了公交,前往可她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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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當年皇太極手下的薩滿巫師能通天請神,人家走的從來都不是求仙問道,長生不老的路子,而是殺伐征戰的手段,一般的精怪別說作亂皇族,就是近身都困難,後來康熙爺頒下的一條禁令,所謂的胡黃不過山海關,這裡的胡黃指的不僅僅是胡黃二仙,而是指在靈界修行包括胡黃二仙在內的所有成氣候的妖孽行者。,
據風不語道長說,這次扛著九環山大旗四處招搖撞騙的就是靈界的一個妖孽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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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區,六樓,唐鯉敲了敲門,一個小姑娘開門,警惕的看著唐鯉道:“你找誰?”
唐鯉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姑娘,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是人類,便說道:“我找這家的主人。”
“你幹什麽的?”
唐鯉扯扯嘴角,推開她就往屋裡走,奇怪的是,她明明感覺到屋裡有人,而且不少,但是轉遍了廚房客廳臥室,愣是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你找誰?你找誰?再不說我報警了!”小姑娘色厲內荏的衝著唐鯉鬼吼鬼叫。
一聽這話,唐鯉的氣焰頓時就消了,心想把警察惹來自己怎麽說?說是來降妖除魔的?人家八成會把自己拉精神病院去,唐鯉本來想著是進來就把那貨乾掉,但現在既然沒乾掉,就不能打草驚蛇。
“張翠蘭!”唐鯉頓了頓,然後氣吞山河的吼出來:“我告訴你,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出來呀!趁老娘懷孕,跟那人渣鬼混!媽的沒膽子就把腿夾緊了!有本事就一輩子當縮頭王八,老娘要是抓到你,肯定把你那臉撕爛!”
小姑娘被唐鯉潑婦罵街的陣仗給震懾住了,估計年紀小沒聽過這麽髒的口,半天才上前:“你找錯人了!這沒這人!”
“沒這人?”唐鯉氣焰比她囂張多了:“最好沒這人!要是讓我逮著了,我連你個小丫頭片子一塊削死!”
小姑娘氣的臉發白,九九倒是樂的前仰後合,一直在背袋裡揮舞著小手,唐鯉最後還善始善終的模仿了“雪姨”經典的魔性狂笑後,收工,走人。
出門之唐鯉都被自己的演技給震懾住了,有什麽比這種事更能解釋一個人為何會無緣無故,凶神惡煞的創上門,張翠蘭,這鬼斧神工的名字,唐鯉不僅暗自得意:“我的反應真是一如既往的讚啊!”
不過唐鯉自己也知道,無論多天衣無縫的演技,只要有心,總是能覺察出不對,唐鯉怕他們覺察出不對溜了,就躲在門口沒敢走,祭出一張隱身符,這符是道家修行的法術,很奇妙,不是讓人真的隱身,而是讓其他人不會注意到你,如果是在人群裡,就算你打人眼前經過,也沒有任何人會朝你看一眼。但是在一個空無一人的走廊,顯然不會發生多大效果,唐鯉翻身,腳卡在房頂,只要不是有人特地盯著屋頂,就不會注意到我。
唐鯉保持蜘蛛俠的姿勢貼著牆壁站了兩個小時,才聽見屋裡人聲鼎沸,然後門開了,幾個女人說說笑笑的從門口走出來,小姑娘客氣的說了幾句,就把門關上了。
“師父說的可真好呀,我心讓她一說,就好了。”
“是的呢,師父真是好人呢!”
“沒了她啊,我可真不知道怎麽辦?”
師父?什麽鬼名堂?
看來這屋子裡肯定有暗門之類的地方,要不然剛才她怎麽找不見人呢?她得先知道他們在屋裡乾的是什麽,再做打算,想到這裡,我沒著急進門,而是偷偷的尾隨在一個三個女人身後。
她們到樓底,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了,唐鯉跟著的那個女人長相普通,略有些黑胖,三十歲左右,南方口音略有些難懂,她推著自行車,買菜,唐鯉注意到她買的菜很少,也很便宜,剛剛夠,,u,好一個人吃的量,她家住在一個破舊很陰暗的小區裡,要穿過一條很長的,擺滿了自行車的走廊,才能到那個哐裡哐當的鐵門口,唐鯉遠遠地跟著她,按理說一個女人獨自在不算早的天色裡走路,應該很警覺才是,但是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我,而是搖搖晃晃的回家,開門,進屋。
直覺告訴唐鯉,這女人有古怪。
這裡是五樓沒有安裝防盜窗,對唐鯉來說輕而易,下樓後沿著排水管攀上來,跳進了屋子。一進屋子,唐鯉就聞到了一股潮濕而讓人作嘔的味道,就像腐朽的棺木,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房間,牆壁白刺刺的,應該是常年見不到陽光,所以顯得異常的陰暗,屋子裡亂七八糟的衣服扔了滿地,唐鯉決定臨走前她收拾收拾東西——不為別的,嚇嚇這個家夥,讓她提高下警覺性,這麽住著,遲早要被賊盯上。唐鯉藏進床底下,灰塵和不知道什麽的味道讓她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爸,媽,我回來了”女人說道聽m
這麽小的房子,還和父母同住嗎?或說她爸媽住哪?我怎麽沒看到啊?
“媽,你做什麽好吃的啦?我就聞著像雞肉,還有糖醋魚?嘖嘖,可真香”
“今天上班累死了,還好回去見老師了,嗯,聽老師講課渾身就順了,怪了事,你們吃飯了嗎?哎呀,都說了不用等我的,行了行了,那快吃吧,都涼了”
唐鯉偷偷從床底下探出頭去,女人沒有開燈,獨自一人坐在空無一人的餐桌前,吃著盤子裡黑乎乎的的東西,一邊吃一邊說笑著,然而空曠的房子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這詭異的畫風讓唐鯉覺得毛骨悚然。
咯吱咯吱,女人津津有味的咀嚼著東西。
“對了,我有男朋友了,在法院上班,是個檢察官,個頭?一米八三吧?家裡父母都是大學教授,還說買房不用咱家操心,嘻嘻”
吃了一會,女人又抬頭,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他叫安勳。”
這……這女人,難不成是精神分裂啊!
女人吃完了飯,又對著空氣嬌嗔,搶著要去刷碗,看她自己在那裡推來阻去,唐鯉真的被下的不清——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她在搞什麽鬼!
趁著女人去廚房的空當,唐鯉從床底下出來,輕手輕腳的去客廳的飯桌上一看,油汙的已經辨認不清的木頭的紋路嗎, 這時候,我突然聞到一絲奇怪的味道,像是……香火的味道。
廚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唐褲大著膽子過去看了一眼,頓時汗毛豎立,那女人正在對著鏡子嘻嘻笑著呢,她長得很普通,耷拉著眼皮,甚至有幾分凶相,再加上瘦的皮包骨,她就這樣對著鏡子笑了半天,然轉過頭。鏡子裡的她還保持著那詭異的笑容,而女人卻已經轉過頭面相唐鯉,唐鯉猝不及防的被逮了個正著,正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她無聲無息的轉回頭,繼續對著鏡子嘻嘻笑,笑了一會之後,她又去了廚房。
唐鯉不由頭皮發麻,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她背對唐鯉,倒了一杯水,然後把手指咬破,滴了血進去。廚房背陰的地方,有一盆光禿禿的花盆,裡面只有泥土,她把血水倒了進去,然後雙手合十,站在那裡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說些什麽。臉上的肉顫抖著,卻一臉虔誠。
唐鯉大著膽子湊近了些,才聽清。
女人睡袋:“安勳哪,快點長出來吧,讓我爸爸媽媽看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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