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新回到村口,就發現一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我們。這村子裡的人死的死,昏的昏,這是從哪兒蹦出一位?但是等這個身影扭過身子,唐鯉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是別人,正是行跡詭異的老刁婆。
“官莊鎮鬧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只有你這個老刁婆毫發無傷,我現在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人。”唐鯉吼道:“你到底是誰?”
老刁婆血紅的眼睛裡泛出一些複雜的東西,蠕動著乾癟嘴唇,低沉沙啞的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擊退了強敵,拯救了官莊鎮,也拯救了臥牛峽谷。“
臥牛峽谷四個字令唐鯉心中猛地一顫,因為殘袍道人的目標就是那個地方,唐鯉記得他說過,之所以布置三方和合陣就是攻擊臥牛峽谷裡的一個陣法,而峽谷中有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唐鯉想到到老父親的話,他說老刁婆曾經隱居山林三十五年,難道她一直在臥牛峽谷中生活?蝸牛峽谷到底是個怎樣的所在,那個強大的陣法又是誰布置的,那裡面又有什麽曠世珍寶?一系列的問題縈繞在唐鯉腦海,眼前的老刁婆就跟一團烏雲似的,叫人看不清所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其中一定有個驚天秘密。
這時候,老刁婆一轉身就要走,元初上前一步,問道:“等等,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來歷,但肯定跟臥牛峽谷有關系,我們拯救了那個地方,相當於幫你打退了強敵,難道你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走了?”
你們幫我呵呵,這一切都是天注定,包括這些死去的村民。“老刁婆佝僂著身子,低聲怪笑:“如果你們真想知道一切,那麽處理完眼下的局面,來臥牛峽谷吧。”
說完,他三步並作兩步像一陣疾風般走遠了,完全不是一個老太太應有的速度,跟殘袍道人都有一拚了。
“這是個高手,咱們都忽略了她。”唐鯉眯著眼睛說了一句,感覺這個村子的水更深了。
唐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九九肚子裡的三魂,該怎麽送回那些女人的身體裡,因為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那可是一百三十七口啊。
就在唐鯉想的頭痛欲裂時,這時,只見村口遠遠走來一個道士,那道士不是別人,正是唐鯉的親二叔肖景宇!唐鯉將官莊鎮發生的來龍去脈跟肖景宇說了一遍,肖景宇眉頭緊蹙,陷入沉思。
“對了,二叔,你是怎麽知道官莊鎮出事了?
肖景宇道:“師父說讓我來救人。”
元初淡淡道:“是嗎?你可以救她們?”
肖景宇輕笑道:“失去的是陽魄的男人我救不了,但我可以救那些失去三魂的女人。”
元初:“.......”
唐鯉道:“那二叔,你就別磨蹭了,趕緊開始吧。”
肖景宇點點頭,祭出了往生咒,這顯然是要給官莊鎮死去的男人們超度的,只見十個男人的影子漸漸浮現在虛空,不過都是愁眉苦臉,唐鯉猛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了留戀和不舍,幸虧凶手已死,不然的話,他們都會因為執念太強變成厲鬼的。
其中一個虛影是老父親的身型,只聽老父親開口道:“幾位恩公,一定要救救我們村的孤兒寡母們,起碼,明年的今日,還有人給我們燒紙祭拜。“
唐鯉的鼻子有些發酸,衝肖景宇說道:“二叔,你還等什麽?繼續啊!“
“九九,你過來。”肖景宇招呼道:“一會你照我說的做。”
話音剛落,肖景宇祭出了還陽符,這是專門送三魂的,只要符籙催動起來,被九九吞噬掉的三魂就能逐一的鑽進這些婦女體內。緊接著,肖景宇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段紅繩,拴住了自己的無名指,這是怕還陽符威力太大,再把自己的靈魂衝撞了,捆著紅繩能安神。接下來,作法就開始了,由於是一百三十七人的三魂,送回去非常的複雜,所以法事也格外繁瑣。肖景宇先是撮土為爐,插草為香,以天為幡,以地為案,口中念誦道:“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胎光齊出竅,地魂朝上清。吾奉三清祖師赦令,魂歸入體,逝者還陽。”接著他從懷裡抓出一把五谷丟在地面的還陽符上,大地忽然一震,就感覺一道強勁的氣息拔地而起,是符籙啟動了,只見九九的肚子越變越大,兩腮也開始鼓鼓囊囊,肖景宇連忙喝道:“九九,快吐給我。”
九九瞬間張開嘴巴,只見一團團黑色的氣流,從九九口中吐出,開始就跟無頭蒼蠅一樣,打著旋兒翻滾騰飛,最後肖景宇用手一指:“回歸!”
還陽符掀起了一片風暴,飛沙走石的,唐鯉幾乎都睜不開眼睛了,唐鯉忙道:“無主的幽魂最怕風了,別再給吹散了!”
肖景宇沒有搭理唐鯉,後來唐鯉才知道這種擔心是多余的,當還陽符啟動之後,那些亂飛的三魂,就跟找到了方向一樣,各自衝著那些失了魂的女人而去。
沒過多久,就看那些婦女一個接一個的睜開了眼睛,而包括老父親在內的十個陰魂借助招魂符的符力,遊走在一片區域內,跟大家講解事情的緣由。
當得知他們十個是鬼,女人們幾乎瘋了,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想要逃竄,還有的死死抱住了家人遺體。
在局面不受控制的時候,還是老父親大聲吼道:“鄉親們,害咱們的凶手已經被恩公們弄死了,你們的男人,孩子,父親,也應該泉下有知了,我們十個在這裡呆不了多久,沒有恩公,你們也活不成!”
當悲傷和痛苦達到一定程度,人就會麻木,相反的也會冷靜下來。
女人們聽聞這話,全都呆呆的望著老父親。
阿傑,二蛋子,還有其他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說道。
“以後你們都好好過日子,清明祭日多燒點錢。“
“把家守住了,就算要改嫁也不能丟下老人和孩子。“
“這裡的事兒不能驚官,不能見光。“
這些交代和勸解,足足持續了二十多分鍾,最後我發現老父親十個陰魂一點點淡化了,這時,其中有一個婦女突然站了起來,是阿傑的媳婦兒,她跑過去抱住阿傑,大聲哭喊:“不要走,不要。“
阿傑的哭聲如同悶雷:“下輩子,還有下輩子!“
唐鯉咬緊了槽牙,真的還有下輩子嗎?
可老父親突然對我招手:“恩公們,我們走了,我們走的不憋屈!“
就這一句話,唐鯉攥緊拳頭大喊:“一路走好!”
陰魂消散,空中的鉛雲也散了,冬日的陽光射下來,可唐鯉卻渾身冰涼。女人們還在哭,哭的同時又強迫自己去接受。唐鯉知道這有多難。但唐鯉知道,她就是渾身是嘴也安慰不了。一轉眼,就下午六點了,天色暗淡昏沉,女人們也養足了力氣,一個個站了起來,原本的虛弱加上悲痛,使這她們褪去了光鮮的外表,但更加凸顯出無畏的堅強,唐鯉甚至在她們眼中看到了一種力量,一種叫做:我替你活下去的力量!
第二天,女人們全都緩過來了,她們焚燒了那些乾屍,由於很多乾屍碎片都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了, 所以每家每戶都拿了一些骨灰,供在了家裡。然後又從董愛華的家裡翻出了沒用完的炸藥,炸開了山路,這個村子又活了,起碼我看到她們的臉上都寫滿了希望。
當天中午,這些婦女選舉出了村長,是阿傑的媳婦兒,她並沒有把村子裡的事情上報,或者做任何書面記載,而是端來了豐盛的飯菜。
肖景宇在吃飯的時候,忽然道:“今天晚上就去臥牛峽谷,去找老刁婆。”
“啥?”唐鯉道。
肖景宇夾菜的筷子懸在了半空,然後擦擦嘴:“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肖景宇說完就要走,唐鯉一把拽著他的胳膊,就按在了椅子上:“二叔,你這次來,我總覺得你有些不對勁,不語道長明明在閉關,他怎麽可能知道官莊鎮會出事?難道,這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而且,村口的路明明就被封了,你是怎麽進來的,別告訴我你會輕功,我可不信那玩意。”
元初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夾菜吃飯,也沒有說跟去幫忙。只是唐鯉不依不饒,肖景宇沒轍,歎了口氣道:“算是替我爸還債吧。”
唐鯉更是聽的一頭霧水:“啥二大爺?”
肖景宇沉聲道:“我們肖家雖然不姓唐,但流的也是唐家血脈的,我爸曾經也是異人,三十年前他結識了一幫兄弟,殘袍道人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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