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居民樓裡,男人放下手中的報紙,此時如果他看向窗外,就會發現從來沒有見過的異景,明明是中午時分,天空卻是一片血紅,突然,濃墨般的雲朵從四面八方聚集起來,天迅速暗下去,風腥土飛,雲中隱有龍形。
在普通人眼裡,只是暴雨欲來的情景,但......
“師父!”年輕道士大聲道:“您看風裡這是什麽?”
鶴發紅顏的老道士走出山門,只見山中彤雲密布,陰風怒號,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雲中遊弋。
“福生無量天尊!”老道士默念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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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鯉捂著心口緩慢的走近端木堇倫,很好,死透了。信念一垮,就再也支撐不住了,唐鯉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幕幕畫面如電影膠片般的在唐鯉腦海裡閃過:偃骨、饕蟲、白目姬,邱堯,契妖、陰神,常家,端木家......怎麽就把自己走向了絕路呢?
唐鯉還不想死。
“爸媽會悲傷得想跟我一起死吧?江辰爸媽經歷過的痛苦,我不想再讓我的爸媽也經歷一次。可是我就要死了,我知道,這一次再怎麽努力,再怎麽較勁兒,都沒有辦法賴皮的活下去了。算了,也許黃泉路上,我還能見到江辰,我有太多的話,想告訴他。”
“小鯉!”唐鯉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對不起啊,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創世神的血脈,可是,我就要死了。”
“小鯉,對不起!”
“這是我的命,怪你也沒用,伊薩的人馬上就要進來了,你不是神嗎?你自己可以逃的吧!”
許久的沉默後,唐鯉再次開口:“如果你逃不了,他們就會利用你身上的血煞之氣,做很多惡事,所以如果你逃不了,就跟我一起死吧,我知道你的能量強大到足以能滅世,雖然我們這個世界有很多的不完美,但還是有許多溫暖的地方存在的,也有很多的溫暖的人和事,可惜我馬上就要死了,不然,我一定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左手腕劇烈的抖起來,唐鯉將黑色護腕小心翼翼的摘下來,唐鯉如今已經知道她手腕中的大佬有一個十分酷炫的名字叫——旱魃,她是黃帝的女兒。
“要不,你跟我一起死吧,你別怕,我用符咒,一把火過去,你和我就全都沒有了,一瞬間的事,絕對不疼!”
一陣尖銳的痛感導致唐鯉的視線突然一片扭曲,手腕劇烈的疼痛起來,唐鯉一口濃血噴了出來,拚了命的捏住手腕:“你幹什麽?”
鼓包突然暴漲了無數倍大,扭曲著,看起來分外可怖,唐鯉一咬牙揮刀就想砍,但是卻在最後一刻,卸掉力氣。
“被囚禁的日子不好受吧,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你又有什麽錯呢?你也只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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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麽事了!”
“事情有變!”
人聲和腳步聲由遠至近,紛紛而來,唐鯉松手,輪回的華光消逝了,還是那把當初從楠木盒子中拿出來的那一把平凡無奇的黑柄長刀,最終消失在唐鯉的掌心裡。
輪回。
如果有來生,不想做別的,還做唐鯉。
但是不要再做一個蠢貨。
不再蠢的,把你弄丟了。
視線模糊的最後,唐鯉看見清晨的陽光下,江辰騎著單車,不耐煩的說道:“要遲到了,快一點!”
唐鯉一路狂奔,跑過一地碎散的陽光,跑過她年輕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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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天空已經徹底如血海一般沉暗,一股殺氣在天地間衝撞著,靈力低微的早已躲在結界中戰栗,逞凶鬥狠的在街頭恣意屠殺。
“爺爺,不好了爺爺,紫硝山不對勁了!不不不,整個靈界都不對勁了爺爺!”
小童子慌得一頭撞在胡三太爺身上,“慌什麽!”胡三太爺一把扯開童子,吼道:“天塌下來有我呢!傳我命令下去!靈界和人間的狐仙統統回山!”
而常家已經如銅牆鐵壁一般,常子歡常子華首次同時現了真身,將常家府邸團團圍住。
“守好常家!沒有指令,不得外出!”一雌一雄巨蛇同時吐信開口。
冥界億萬亡靈嘶吼哭嚎,黃泉連綿沸騰起來,陰氣彌漫,魂路紊亂,夜行者們集體出動,尚無法控制住暴走的亡靈,黑白無常一邊運氣抵禦混亂的陰氣,一邊盡全力維持魂路的秩序。
“這是怎麽了?”金小武忍不住問
“恐怕不是我們能管的。”沈衝苦笑道:“她回來了!”
九天之上。
“沴氣朝浮,萬妖夜殞,巨靈神墓發生震動,深藍漩渦有獸群暴走,六界皆被撼動,有四位星君已經在九天之心坐鎮,三位精靈王提前覺醒,我奉凱隆尊者的命令,恭請帝妃前往九天之心,捍仙界安危。”
層層琉璃垂簾後,帝妃九韶以手支額,簡單一個動作卻足見儀態風流,她並沒有回答,而是問左手邊一身紅紗長裙的少女:“芮芮,你要照顧好自己?”
白芮點頭道:“阿娘放心。”
九韶帝妃彎了彎眼睛,抬起頭對對方說:“使者現行,本宮稍後就到。”
待使者消失在菁越門後,百芮問道:“阿娘,究竟出什麽事了呀?”
“沒什麽,有神靈降生了而已。”絕美的女子嘴角浮現輕柔的微笑,道:“她竟然會從凡人的身體裡誕生,真是不可思議!”
“有新的仙人飛升成神靈?那不是一件好事嗎?”白芮不解的說。
九韶帝妃輕摸摸女兒的頭:“不是飛升,是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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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薩的人終於衝了進來,卻被眼前的所見到的一切震驚了,他們的統領端木堇倫倒在地上,唐鯉也倒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比血池還要駭人。
兩個人都死去多時了。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上前,翻檢著端木堇倫的屍首,有一個人想觸碰唐鯉,卻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鯉雙目圓瞪,似是死不瞑目,臉色蒼白如雪,看起來極為駭人。
但是,更讓人無法置信的是,正有一個血紅的小怪物正趴在她身上,似人非人,似獸非獸。
“死屍……死屍產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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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選擇了這種方式回歸!”風不語道長神色肅穆的說道。
肖景宇盯著黑壓壓的烏雲,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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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新帶領一眾JK成員,飛速趕往伊薩聚集地點,他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但是他必須要去!而那座普通的居民樓裡,唐國豪走進書房,從書櫥最裡面的一個暗格裡拿出一張老的已經發黃的舊照片,照片裡一對青年男女抱著自己兩個兒子的照片,一家人笑的好開心。
“爸,媽,哥,你們若是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小鯉,唐鯉是個好孩子,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我也不求她別的,只求她平平安安的,大雲在廚房裡煮了一大鍋排骨,就等著她回來吃呢!”說到最後,唐國豪眼圈泛紅的跪倒在地,哽咽道:“爸、媽、哥,你們睜眼看看,小鯉是我的命根子!我一個一個送走你們,要是小鯉有什麽三長兩短,那是要我和大雲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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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G計劃就要完事了吧!”
“89%,唐鯉身體裡已經積蓄了足夠G3藥品,和血池相融合,就能導出血煞之氣!”
“她已經死了嗎?”
伊薩的工作人員低頭看了一下表:“恩,現在估計已經死亡了!”
另外一間陰暗的囚室,被鐵鏈緊緊鎖住的人沒有抬起頭,但是她的腹部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看上去就像一道傷疤,卻有渾濁的眼珠在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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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幾點了。她洗漱完,坐在梳妝台前慢慢梳著頭髮,卻發現手不停的顫抖,後來她發現這顫抖來自胸口劇烈的疼痛。她捂住胸口,不由自主的小聲哭起來,她覺得很難過,就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一去不複返了。至於是什麽,她想不起來了。來到這裡時,她腦袋很鈍,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他們說她叫林夕,是蘇禾的未婚妻,他們倆都是杜松子俱樂部的一員,蘇禾每日早出晚歸,為杜松子工作,而她則因為傷病,呆在家裡。蘇禾不許她出門,她就從來不出去,醫生會到家裡來為她診治,每次診治完她都會回憶起更多事情,比如她記得自己無父無母,是杜松子將她養大的,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獲取能量,比如她想起和蘇禾是在杜松子俱樂部的培訓基地相遇的,他穿著米色風衣的樣子像極了她喜歡的明星。可是這些事就像是水波上的倒影,不能碰,一碰就會飄飄忽忽的碎掉,她從電視裡看到德普的,長的好像蘇禾,可是他為什麽不畫眼線呢?她總是模模糊糊的記得,她喜歡的明星,總是畫著又粗又濃的眼線。
可是真相是什麽,林夕不想知道,在這裡她活的很好,蘇禾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很愛她,他們的家簡單又溫馨,她每天收拾屋子,照顧花草,做一桌美食等待蘇禾回來,盡管她發現,她並不擅長做飯,蘇禾還是會把她做的東西吃光光,偶爾太過難吃了,就抬起頭,挑起眉毛無奈的朝她笑笑。
林夕覺得很幸福。可是,好像有什麽事情,好像這一年來,她都在為什麽事情緊張著,可是問了所有人,並沒有。他們說受傷前她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最大的夢想就是和蘇禾永遠在一起,和現在一樣。可是為什麽,她的心是那麽沉重,她會做很多很多噩夢,夢裡面,她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她不記得情節,但她記得那仇恨,以至於有的時候早晨起來,她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來。蘇禾會輕輕掰開她的手,然後坐在床邊,為她的手上藥,把她的指甲修整的平穩漂亮。
可是好像不對。
她記憶裡有很多模糊的人影,有個人會揉著她的頭罵她白癡,會擋在她面前一腳踹飛欺負她的人,似乎一直以來,那個人給了她很多安全感。但她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是蘇禾,因為她記得那個人有一雙細長柔軟的手,身上有一股暖融融的味道,那個人是個女孩,那個人是誰,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林夕捂著胸口直起身來,去拿梳妝台上的藥,蘇禾說了,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吃一顆。她剛拿起藥,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巨大的震動,手裡的藥嘩啦一聲撒了一地。
“地震嗎?”林夕從窗口望出去。
隨著震動門外響起很多很多的腳步聲,林夕費了很大力氣開門,卻發現一件事,門是打不開的。
“喂!喂!”林夕慌了,拍著門叫起來:“發生什麽事了!幫我把門打開啊!”
人來人往的走廊,並沒有人理她。
突然間,所有的燈都滅了。走廊裡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林夕嚇得不敢出聲,迅速跑回屋子用一床被子裹住自己哆嗦著。隨著血液飛濺的聲音,走廊的聲音漸漸沉寂下來,黑暗中,林夕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門,是好的吧?等了一會,發現沒有動靜了,她才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門被強力破開了,但是走廊裡仿佛龍卷風刮過一樣,空無一人。林夕小心翼翼的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著,突然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濕乎乎的,她繃緊了神經,抬起手一看——赫然是一隻眼睛!
“啊!”林夕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尖叫,蹌踉著向後退去。
黑暗中,她面前站著一個血淋淋的人,想上前,卻生生止住了。
“對不起,主人”櫻之夏低聲說:“我,沒有,力氣把形體恢復了,我出來,已經費了全部的力氣了!”
“怪物!你走開啊!”林夕哭喊到。
“主人, 我不是怪物!”
林夕尖叫著奪路而逃,而身後的人並沒有追,而是軟軟的倒在地上。
林夕提著裙裾,跑過一層一層的白色的回廊,好像迷宮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麽,整個大樓裡空無一人。
她奔跑著,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越往前跑,越是陰冷,然而她無法停下來,最後出現在她眼前的,並不是心心念念的出口,而是一個金屬的大門,卻並沒有鎖,她輕輕一推,門內的情景讓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血!
整整一個屋子,到處都是濃黑的血!
屋子中央還有一座池子,滿是翻湧的鮮血。
三具屍體並排躺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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