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饕蟲是憑著本能跟著母饕蟲走的,快!趁現在!”江辰將汽油迅速灑向棺材,蘇禾隨即扔了一只打火機過去,火焰轟然竄起,饕蟲在火光中扭曲,發出滋滋滋的聲響,那些肉色的饕蟲們已經焦黑了大半,有的還在微微顫動,地上四處流淌著血水。
唐鯉顫巍巍的問道:“我們搞定了嗎?”
突然,火光炸裂!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火光裡撲了出來!
“母蟲沒有死!它還活著!”江辰驚喝道。
只見那雙紅線網密布的眼睛裡寫滿了仇恨。那一刻唐鯉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這隻怪物,無論它是昆蟲亦或是惡靈,它一定是來自地獄
母饕蟲一個俯衝向唐鯉襲來,唐鯉身體一側,迅速回身一刀便砍了下去!它飛身躲開,唐鯉一刀揮出,重重砍向它的腹部,一股墨綠色的粘液噴湧而出,它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繼而又惡狠狠將唐鯉撲倒在地上,口器逼近,唐鯉本能抬起胳膊擋在身前,母饕蟲卻像觸電般的猛的彈開。
“砰砰砰!”幾聲槍響。
蘇禾站在不遠處,提起獵槍對準它,母饕蟲接二連三的中槍,翅膀被打穿,身體一歪,倒在了火堆上。蘇禾放下獵槍,兩隻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項鏈,不帶一點結巴的大聲詠唱道:“主的國從聖境降臨,以火焰蕩滌罪惡,速速離去,並歸於地獄,阿門!”
隨著蘇禾的詠唱,火焰一下子竄起幾米高,掀開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工廠屋頂,那母饕蟲在火焰中痛苦的翻滾起來。
於此同時,唐鯉的手腕劇烈的疼痛起來!
……
唐鯉恢復意識的時候,是站在一個漆黑無比的洞穴中,腳下是黑色而堅硬的岩石,一種望不到邊際的深邃黑暗!
“我這是在哪?”唐鯉喃喃自語道。
她每走一步,岩石那頭便傳來一陣空洞的回音。
“江辰?”
“蘇禾?”
回音過後便是絕對的死寂,連時間都仿佛已經停滯了,唐鯉不明白,她是如何被困在了這裡,她最後的記憶就是蘇禾在詠唱,可他們究竟成功了沒有?
也不過去了多久,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小鯉,你來啦!”
唐鯉尋聲望去,只見一團虛無的影子出現在了岩石上。
“你?是在叫我?”唐鯉指著自己說。
“就是你呀,唐鯉。”那聲音說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可救了你兩次呢。”
“是你!是你吞掉羅紫衣?是不是?”唐鯉說道。
“對!我把她的骨頭嚼碎了,給你一點一點的墊在骨頭裡。”那聲音無比自豪的說著。
唐鯉的大腦迅速運轉了一下,終於知道這是她手腕裡的那個東西,現在……他反常的沒有奪取她的身體,反而……寄生在她身上?這與饕蟲寄生在張老師不是差不多原理嗎?一想到人蟲,唐鯉就是一陣惡寒,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遂嚷道:“我不管你是什麽!快從我身體裡離開!立刻!馬上!”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掉了!”他的聲音忽高忽低道:“我會保護你,不好嗎?”
“你快從我身體裡出來!我不需要你保護!”
沉默片刻後,一陣令人毛乎悚然的笑聲霍然響起:“我可以離開,但是,你,立刻就會死,血管爆裂而死……哈哈哈哈哈!”
唐鯉被這笑聲驚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個家夥簡直不是人!
不,他根本就不是個人!
周遭的環境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氣氛下降至冰點,唐鯉努力轉移話題道:“呃,那個,這究竟是哪裡啊?” 他似乎又高興了起來:“這裡是宇宙的原點,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終結的地方。”
“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就一個小老百姓,外面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呢,我就想問一下我能不能出去?”唐鯉弱弱的問道。
“當然可以啊!我把你請來這裡,隻是為了保護你!”他說。
“保護我?難道那隻母饕蟲傷了我了?”唐鯉道。
“沒有,惡靈傷害不了你,以後除非我誕生,否則無法再顯形。而你是我選擇的宿主,如果你需要我,就呼喚我。”岩石上虛無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現在,請離開吧!”
漫天的火焰從岩石邊緣轟然而起,壯闊的景象,宛若滅世之景,唐鯉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甚至忘記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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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鯉霍然從床上坐起,捂住胸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半晌才注意到自己正身處於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空間不大,卻異常的乾淨整潔,透過窗戶能看見對面塔樓上的十字架。
“這裡是……教堂?”喃喃自語道。
話音剛落,江辰,便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長相頗具喜感的中年大叔,那人一身黑色長袍,圓滾滾的身材、金發、碧眼、酒糟鼻。
“好些了嗎?我的孩子。”中年大叔道。
“洋鬼子!”白小羽脫口而出道。
江辰嗔怪道:“唐鯉,別亂說話,這位是史蒂夫先生,這間教堂的神父。”
“不好意思,神父,純粹無心的,口誤。”唐鯉尷尬的朝著史蒂夫神父投以抱歉的眼神。
“沒關系,我的孩子。”史蒂夫神父笑道。
“我怎麽會在這裡?”唐鯉繼續問道。
“蘇禾說你是中了惡靈的邪氣,就把你送到這裡來了。”江辰解釋道:“史蒂夫神父是蘇禾外公生前的搭檔,也是一位驅魔人,就是他替你驅逐了身上的惡靈的。”
“神父,謝謝你。”唐鯉看向史蒂夫神父那張胖乎乎的充滿喜感的臉道。
“不客氣,認識你們我很高興。”史蒂夫笑眯眯道。
“張老師現在怎麽樣了,大火燒工廠的時候,張老師還在裡面!”唐鯉緊張的問道。
“張老師已經被送進了醫院,送去的時候生理特征正常,但精神已經崩潰,至於能不能恢復到以前,我不知道,我不是醫生。”江辰輕描淡寫的說道,仿佛張老師隻是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唐鯉與江辰離開的時候,史蒂夫神父揮舞著胖手:“孩子們,一定要常來哦!”
常來?為什麽這句話聽起來這麽別扭。
無論如何,這件事算是結束了。
一輛加長版林肯停在了教堂門口,一位長相與氣質俱佳的中年型男款步下車道:“哎呀,蛋蛋的同學吧,俺是他爹,走走走,叔帶你們吃飯去!”
不開口說話是靳東,一開口說話是劉能。大概就是形容眼前的這位――景中男神蘇禾的親爹,景城首富蘇聖雄。
唐鯉顫抖著說道:“蛋蛋啊,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坐一回豪車!”
“快上車吧。”蘇禾打開車窗不悅的說道:“都要餓死了。”
“知道了!蛋蛋哥!”唐鯉與肖雲幾乎異口同聲道。
第二天,唐鯉一走進學校,就發現氣氛異常的詭異,教導主任與老班從她身邊匆匆走過的時候,頭一回沒叫住她,問她作業寫了嗎?怎麽又不穿校服等等之類。滿是狐疑的走進教室坐下來,林夕就湊近她的耳邊悄聲的說道:“你知道嗎?三班班主任昨天夜裡上吊自殺了!”
“什麽!”唐鯉瞪大雙眼驚呼道。
張老師終究還是死了。
……………………
他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座城市的,他自己都不願意去回憶, 二十八九歲的年紀,獨居在城市的邊緣,因血氣方剛而擁有鮮活的欲念,求而不得,輾轉成了心魔。
遇見那女孩,是在公交車上,他用一盒巧克力將她輕易拐騙到自己的出租屋內,這很容易,她才八歲。經過幾日的觀察,他發現女孩的父母對她疏於看管。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女孩,簡直不想工作。“把我帶去學校就可以了啊。”女孩笑盈盈的說道。於是他準備了一個大背包,把女孩裝進去,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有一天,漫天的火光將他從一場冗長的春夢中喚醒,對面站著三個孩子,他記得他們,那是他的學生,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下流淌著黃色膿水的身軀,還有無數燒焦的蟲卵。
怎麽回事?
他被送進了醫院,那天晚上夜寂靜的出奇,他坐起身,想起兩個月前,也是像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他把最後一鍬水泥澆在了那個女孩臉上,之後的很多天內,他總是能聽見一對父母淒涼的哭喊聲。然而每當他回到出租屋內,反鎖上門,一張比死去女孩鮮活一百倍的臉湊近在他眼前,嬌滴滴說道:“張老師。”
沒人知道惡魔是什麽,但從最開始,它就住在了你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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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的症狀要比張老師的輕很多,史蒂夫說,老班身上的饕蟲卵並沒有孵化完成,蟲卵會隨著母饕蟲的死亡而漸漸消失,過些日子老班就能恢復如初了,聽說老班沒事,唐鯉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蘇禾倒有些情緒低沉,雖然他和張老師從來不是都不要什麽友好關系,但畢竟也朝夕相處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