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鯉至今也不願意將江辰這次失蹤與那段記憶聯系在一起。
三年前,唐鯉剛上初中的時候,景城突然流行起來一種叫“潘神的賀禮”遊戲,據說只要是找一間空曠的屋子,一男一女合撐一把藍色的雨傘,說“藍胡子娶妻,絞刑架宴席,潘神的賀禮”,然後兩個人向東拜一拜,向西拜一拜,再對拜一下,最後大喊三聲你憎恨人的名字,說潘神我來送禮了!等到暴雨的天氣,就會有一個長著羊角的男人撐著一把傘出現,幫你殺死你憎恨的人。
那一天,唐鯉收到一張奇怪的傳單,上面什麽也沒有,只有一行小字,印著潘神俱樂部的地址,要不怎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好奇害死貓呢?如果時間能回到三年前,唐鯉絕對不會無聊到想去一探究竟。
放學後,唐鯉叫上田雞與江辰根據傳單上的地址來到景城東郊的一棟別墅,諾大的院子裡已經集聚了很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個英俊的混血帥哥正在院中的一個高台上興奮無比的說道:“肉身,其實不過是軟弱的皮囊,我們最強大力量,來自於我們的靈魂,如果你軟弱無依,如果你無能為力,那麽請加入我們潘神俱樂部,你們的潛力,將會在潘神庇護下被挖掘,拋棄你們軟弱的皮囊,你會發現你憎恨的人,在你面前只是無能的螻蟻,你,將無所不能!”
他們的理論很奇特,唐鯉至今還記得,類似於意念勝利法,就是說一個人的思維會吸引來所需要的東西,比如當你念叨著“千萬別如何如何”這種壞事就八成會發生,反之你保持著樂觀的情緒,就會發現自己渴望的東西接踵而至。他們說世界上之所以有各種事發生,是因為大部分人不懂得向神發送自己的消息,如果人正確運用自己的意念,就會收到神送來的禮物,唐鯉原本就聽的雲裡霧裡,可是後來他越說越離譜,甚至說人可以憑意念可以主宰一切,唐鯉覺得得特可笑,比如你想發財,坐在屋裡想難道就發財了嗎?
田雞倒是聽的血沸騰,最讓人費解的是平時冷靜的江辰,他看著老師的眼睛幾乎是放光的。他單獨找了老師很多次,現在想來,這個俱樂部分明就是以神的名義在民間發起的一場宗教組織。只是當時唐鯉年紀太小了,什麽都不懂,從此之後,他們每周都會來這裡,有很多老師給他們上課,教他們靜修及如何運用自己的意念。
江辰很快就不需要上課了,他被提拔成了俱樂部的特別助理,還發給他一塊能自由出入俱樂部的工號牌,上面寫著JK1918。令唐鯉不解的是,江辰做什麽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那是唐鯉第一次看他如此認真。
唐鯉與田雞的進度是最慢的,因為他倆從來就沒認真聽過一節課,更別說是這種“課外輔導課”。他倆之所以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這,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給江辰丟人,而江辰控制意念到什麽程度唐鯉並不知道,因為他從小就是個謎。
唐鯉至今還記得一個教他們靜修的老師,是個英俊的混血兒,名字叫亞倫,他穿著黑色製服的樣子有一種禁欲美,潘神俱樂部的大部分老師都非常好看,但是這個老師是其中最出眾的一個,俱樂部裡的女孩子都喜歡跟他討論問題,如果讓我說,他是一個溫和又冷淡的男人,唐褲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把這兩個詞聯系在一起,就是他會很親切的和任何一個懷春的姑娘說話,可是那種感覺是冰冷的,說不出的冰冷。但是這種矛盾的感覺顯得他更加神秘。
唐鯉敢說最初有一半的女孩子,都是為他留下來的。 “你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他說話的聲音有一種英倫腔調,輕緩動人,很能蠱惑人:“親愛的,你們需要補課!”
“我們不補課!”唐鯉跟田雞異口同聲說道。
“你們需要補課!”他又強調了一遍。
田雞扯扯我,猶豫了半晌,道:“那我去吧!”
唐鯉沒有補課,田雞除了每周六去俱樂部之外,每周三下午會去找亞倫,亞倫也似乎特別喜歡他,每次見到他,身上那股冷淡勁兒化的一乾二淨,明明是很年輕的人,卻有一種十足十的寵溺感,田雞說那個老師比學校的老師好,不逼他學,反而總是帶他彈鋼琴,因此他特別喜歡去。
其實因為缺課太多,唐沒搞懂他們為什麽非要用意念做事,又不是殘疾人沒有手,費那麽老大的勁兒去用意念撅一個湯匙有毛意思?用手一掰就斷了,可是顯然,俱樂部的成員們沉浸在用“意念”懲罰仇人的快感中, 當時十八中就有很多修行者,這些日子,那些高年級的惡霸們連走個路都會摔倒,甚至有一個人說鬧鬼,生生退了學。
“沒勁,我覺得靠我自己就可以把他們打趴下!”她咬著酸奶的吸管對江辰說道。
“他們這些把戲都是潘神的一點皮毛。”江辰淡淡的說,和那些黑衣的老師站在一起,深沉的就像一個擁有蒼老靈魂的吸血鬼。
他開心就好,唐鯉聳聳肩。畢竟那時候唐鯉還處在中二期,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應對高年級的挑釁,她隻把這件事當成一個開心的玩意兒,等他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晚了。
最初,她發現這個城市彌漫著一股恐怖的氣息,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死了,還有些瘋了,而且連警察都找不到凶手,直覺告訴我,是那些“意念”做的,他們漸漸不滿足於小事的發泄,開始奪人性命,致人瘋癲,這就太可怕了,唐鯉發現除了她之外,很多人都已經陷入了一種病態的狂熱狀態,他們那些復仇的欲望越來越過分,甚至不上學不工作,每天呆在俱樂部裡,老師們開始散布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言論,比如進入靈魂境界必須拋棄肉身,比如人倫道德是進階必須舍棄的,而這種聽起來需要報警的言論,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感,相反,不少人照做了。
“我願意把一切獻給潘神,換得新生。”他們喃喃自語。
當然,江辰不在這些瘋狂的人中間,他和那些黑衣的老師們一樣冷靜的看著眼前崩壞的人群,田雞也沒有,只是他和那個老師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