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正腦袋都快撞出彩虹來了,要不是有電工的工作頭盔護著,估計要摔成白癡。
兩個人在地上躺了很久,都不願爬起來。王子一直在罵古正是個神經病,從高壓電線上面跳傘,恐怕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第三個人了。古正在落地的時候,後面被降落傘拉著,前面被王子拉著,原本就散了架的身體現在連骨頭都快扯長了幾公分,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天上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那幫找他們的人也許已經找到了那個高壓電線檢修點,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了那裡面他們呆過的痕跡。
“糟了!”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我忘記關取暖器了。”
“……”
古正踉踉蹌蹌地站在了把他們停下來的大石頭上,極目遠眺,在黑暗裡卻什麽也看不清,隻聽見了遠處有水流聲。他把傘繩解開,把降落傘藏在了岩石下。然後脫掉了電磁屏蔽服,兩人互相扶著,摸著黑從岩石邊走開,往有水聲的地方挪動。
這裡有一條河,河水可能來自懸崖上墜機的那個湖,水從高處往下流淌,也隔著將近兩百米的落差,所以離得越近,水聲也就越大。兩人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有半公裡的路,在滿是鵝卵石的河床邊,他們發現了一個伐木場。
但現在是春末,還在森林保護期。伐木場裡沒有人,隻留了一些去年砍伐下來的樹木,堆在河邊的空地上,像座山一樣。古正從那座原木壘成上的山上拖下來兩根粗木頭,想坐著它們順著河水往下遊飄去,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能在天亮之後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或者還能洗個熱水澡,順便吃點東西。
墜機之後,泡著冰冷的水已經凍成了狗,離開了檢修點,那股寒意直往骨頭裡鑽。王子說什麽也不肯再往水裡跳了,但禁不住耳朵邊聽到的直升機的轟鳴聲,隻好幫著古正把幾根原木並攏在了一起,用安全繩栓牢,扎成了木排,兩人深一腳淺一腳,一瘸一拐地把木排抬進了水裡,等坐在上面,順水往下漂的時候,古正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山崖上方的空中有一閃一滅的飛行警示燈,BATF的那幫人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已經用最短的時間逃脫了追蹤。
普爾金西捏著鼻子進了那個檢修點,轉著圈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這座房子年久失修,有些破破爛爛的樣子。
窗戶上的雙層玻璃也不完整,上面布滿了灰塵。
機房外靠牆的角落裡有一張帶著水分的長椅,椅子邊還擺著一個取暖器,他伸手摸了摸,取暖器還有余溫。
這裡剛才確實是有人呆過的樣子。
獵狗來回地嗅著屋裡的味道,但是卻隻能茫然地轉著圈,它們不知道獵物去了哪裡,屋外面追到電線塔下,已經失去了最後味源。普爾金西看著延伸向山崖下的輸電線路,一時半會沒有回過神來。
這特麽也行?
直升機開始擴大搜索范圍,順著電線塔往下飛去,想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但是他們飛出去了很長距離,並沒有發現目標,回來的時候,也就只在附近看見了一個伐木場。
七個全副武裝的特勤從直升機上下來,衝進了伐木場裡,把裡面翻了個底朝天,但是仍然一無所獲。而在檢修點裡等消息的普爾金西,反而氣急敗壞地等來了一個噩耗。
金頭髮掛了。
他在跳傘之後,落在了高壓線上。
出去找他的人說,他掛在電線上,整個人都燒成了一堆焦碳。
這一次,是真的飛機失事。
普爾金西感覺頭疼地厲害,腦袋上的一根青筋一直在跳動著,每跳一下,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找!順著河流找,他們不可能跑得那麽快,一定是順著河水往下遊去了。”
但是在山高林密的山區,直升機想在大晚上找到兩個人,就算順著河,難度也非常大。他們計算不出古正和王子的逃跑速度,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個不要命的已經順水飄出去了七八公裡遠。但是古正並沒有一直飄下去,他知道,離山下越近,也就會越危險。BATF的人遲早會反映過來,他們有直升機,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空中巴士,如果他們順著黑流繼續飄到山下,也許就會在水流較緩的地方,有一些武裝到牙齒的家夥,拿著槍,守著他們。
盡管不願意,但王子還是同意了古正靠岸的決定,他們一脫離追蹤,就把木排停靠在了岸邊,雖然要吃一些苦頭,但總比吃槍子要好。兩人上了岸,鑽進了深山老林裡,辨不清方向不要緊,隻要順著一個向下的方向一直走,就總能走出去。
王子的腿顯然是個不小的障礙, 古正要照顧他,速度就慢了很多,他用兩根粗樹枝代替拐杖,讓王子撐著,讓他自生自滅。
大約六個小時後,東方的天空有了一些光明,而眼前的森林也快走到了盡頭。透過茂密的樹葉,趴在地上一直在默默觀察的古正看見離了不到一公裡,有一條公路蜿蜒地出現了。
王子手裡握著衝鋒槍,臉色煞白。
“根據安委會特工手冊上說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得盡可能地遠離公路。”
古正點點頭,“可我們需要休息,尤其是你。公路邊有房子,說不定房子裡面還有個大美妞,扭著屁股在等著我們。”
“是的,是的!夥計!”王子勉強地笑了笑,說:“說不定那個大美妞的身邊,還蹲著個拿槍的男人,就等著我們上門,然後給我們一槍。”
古正回過了頭來,問道:“你還好吧?”
“暫時死不了。”王子躺在地上使勁地喘氣,“就是這一輩子我也沒想到我會有今天,在這之前,我一直都是內勤,每天收收文件和快遞,準備一些材料什麽的,從來沒有乾過外勤的活。”
“我敢保證,從今往後,你會愛上外勤的。”古正笑得很賤,“你就跟我說,刺激不刺激,要命不要命?”
王子嘿嘿嘿地笑著,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老子信了你的邪!回去之後,他們肯定不敢信,我們是從飛機上掉下來的,然後還在六個小時之內,穿越了海拔兩千米的高度。”
古正沒說話,他把頭又移向了公路邊的那座房子。他不能冒失地下去,他要觀察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