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正拿著電話半天沒喘過氣來。

　　他從窗外收回了自己的兩條腿，一個跨步跳到了辦公桌邊，一巴掌把自己的工作證件拍在了桌子上。

　　他解開了西裝的衣扣，松開了束縛著他脖子上的領帶，他打開門，步伐有力地踩在外面過道的大理石地磚上。

　　他看上去很激動，手有些抖。

　　“那王八蛋在哪?”

　　“烏爾科。”王子的聲音像是有意地壓抑著，但語氣很肯定，“他現在是烏爾科的情報頭子。娜塔莎去烏爾科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他了。”

　　“碰面了嗎?”

　　“不，娜塔莎差一點暴露，他提前離開了烏爾科。”

　　“蓋寧呢?”

　　“和娜塔莎南轅北轍，他現在在南美，參加特種兵集訓。”

　　“集訓?”

　　“是，也是任務。招募軍情局海外特勤。”

　　“他回得來嗎?”

　　“阿列謝！”王子問道:“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古正站在電梯口，單手叉著腰，背對著牆，惡狠狠道:“他不死，我是不會放過他的。我跟你說夥計，這是我活下來的唯一動機。”

　　“你冷靜點！”王子勸道:“烏爾科剛脫離蘇國，可他們對莫寧並不友好，有消息說他們可能會加入北約。斯米爾諾是烏爾科人，他現在回到了他的祖國，他的身邊大部分都是身經百戰的特工人員，全是前蘇國最能戰鬥的特工。”

　　“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古正道:“我的任務，就是乾掉他。”

　　“夥計，可我已經退休了。”王子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而且，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就算沒有授權，我們的身後也有強大的力量支持。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們就只能孤軍奮戰！”

　　古正激動的心情被王子一瓢冷水瞬間澆滅。不是因為被澆滅了鬥志，而是他為自己的自私趕到羞愧。

　　他不能把王子拖下水，他確實老了，還有牽絆，他沒有古正這麽灑脫。古正才不在乎有沒有授權，背後有沒有支持。他只在乎斯米爾諾，這個鳥人不死，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對，還有普爾金西。

　　這貨應該和斯米爾諾廝混在一起。

　　莫寧海軍在海上找了他們一個月，翻遍了墜機點周圍五十二個島嶼，國安局特工在西非轉遍了所有國家，找了他們兩個月，可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想到到頭來，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烏爾科。

　　普爾金西也是烏爾科人。

　　“叮！”電梯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個尤素裡。

　　他看上去很生氣，但是一眼看見門外徘徊的古正，才知道自己好像沒有古正那麽生氣。

　　“怎麽了?”

　　古正掛掉了電話，轉身看著尤素裡，“我想辭職。”

　　“你瘋了吧?”尤素裡臉上一驚，身後陸續還有人進出，他把古正拉倒了樓梯間，問道:“你有什麽想不開的?這份工作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嗎?我們才來不到一個月，你就想辭職?去幹什麽?”

　　古正沒說話，他摸著自己的下巴。

　　尤素裡手裡一抖，“你殺人前的習慣還沒改嗎?”

　　“什麽習慣?”

　　“摸下巴啊！”

　　“有嗎?”古正吃了一驚，自己有這習慣怎麽自己不知道?

　　尤素裡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這回想殺誰?我跟你講，犯法的！”

　　“我要去烏爾科。”古正點頭，“是的，

我得去烏爾科。”　　“烏爾科?最近我們和他們還在進行領土劃界談判，你去那幹嘛?”

　　古正猶豫要不要告訴尤素裡，有些欲言又止，尤素裡卻很機敏，他從古正的眼神裡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不可能！是不是斯米爾諾有下落了！?”

　　古正豎起一個大拇指，“恭喜，你都會搶答了。”

　　“你等著！”尤素裡豎起食指，鄭重地交代，“給我十分鍾時間，”

　　“你幹嘛去?”

　　“你別管了，到一樓等我！”

　　尤素裡頭也不回地出去，走路帶風的樣子甚是瀟灑。古正想了想，正好趁這十分鍾時間好好地想一想，既然要乾，就得有個輪廓。

　　他坐著電梯到了一樓，在大堂的角落裡抽了一根煙，煙還沒抽完，尤素裡就風風火火地出現了。

　　“搞定，走！”尤素裡把他嘴裡的煙屁股扯下來，扔在煙灰缸裡，摁滅。

　　“去哪?”

　　尤素裡坐下來，神秘兮兮道:“你這是跨國收水費啊，你拿什麽收?身上有燒火棍嗎?你不得找個人給你提供你需要的裝備嗎?”

　　古正恍然，“你認識人?”

　　尤素裡嗤一下笑出聲來，“我是誰啊！?我是BATF古堡分局市場監督主任， 頭號打手！不是我吹牛，我雖然呆的時間不長，但我做事靠譜啊！我專門乾的就是抄人家當的活，但難免會有一個兩個的懂事的，今天送給我點東西，明天送我點錢，那些人，我也就留著了。”

　　古正看著他:“你貪汙了?”

　　“是啊！”尤素裡聳肩，“難道還要我寫一份報告給你?”

　　古正一揮手，“寫個屁，我都不幹了！”

　　“那不就完了嗎?”尤素裡大聲道:“我特麽也不幹了！”

　　他這聲音猶如洪鍾，震得整個大廳都在顫，周圍幾個人看了過來，見了古正和尤素裡，都是滿臉的惶恐。可還有不長眼的人跑過來問好:“局長，主任！”

　　尤素裡一擺手，“去去去！一邊玩兒去！”

　　“誒，好！”

　　古正一邊用巴掌摩挲著自己的胡茬子，一邊捂著嘴笑，“你寫辭職信了?”

　　“沒！”尤素裡說:“我就和總局打了個電話，說去特麽的，老子不幹了！”

　　“理由呢?”

　　“老子過得不爽！”尤素裡問:“你呢?”

　　“我?”古正看著他，“我還需要理由?世界這麽大，誰也沒拖著我的腿，我想乾我就乾，我不想乾的，沒有人能留住我。不過你要想清楚，從這道門走出去，我們就沒有了身份。也許從此以後，我們會經歷很多危險，甚至丟掉性命。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給你發工資……”

　　“你嚇唬鬼呢?”

　　尤素裡滿臉的不在乎，搞得好像他們給的工資很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