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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當大佬》第492章 胡說!
天色,微亮,東方還未泛起魚肚白,只是黑色的天幕剛剛成一種青藍色。

早已是春日,卻是這晨風依舊能吹得人瑟瑟發抖。

沈黑子站在城頭之上,久久出神,身邊一種親信,一個個神色緊張,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沈黑子心中所謀,卻都知道今夜沈黑子出城了,這是一種對未知的擔憂,不免教人胡思亂想。

沈黑子還回頭說了一語:“都不必瞎想,我何曾害過兄弟們?”

這一句話,給許多人帶來了莫名的安心,因為這句話有道理,沈黑子從來沒有做過害任何人的事情,這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上司,特別是這些親信心腹,對這一點尤為有感。

卻聽沈黑子又道:“跟著我,自不會讓你們有任何危險,只會讓你們的前程越來越好。”

這句話,不是瞎說,在場之人皆有所感,跟著沈黑子,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就沒有過倒霉的。

興許這也有沈黑子與狄詠關系極好的緣故,一直以來都是狄詠在帶兵打仗,狄詠最信任的也是沈黑子所部,許多能人都安排在沈黑子麾下,每每打完了仗,封賞功勳之時,只要沈黑子提上名單,狄詠也從未有過一點意見。

這也讓沈黑子在麾下軍將士卒面前,深得人心。

“沈將軍,便也是跟了您了,我一同鄉,他與我一樣,作戰向來勇猛,功勳也未少立,卻就是官比我小,錢也比我少。”

“是啊,能隨在沈將軍左右,便也是我等的福氣。”

眾人或是奉承或是真心,還有說有笑的,似乎也在故意衝散此時氣氛中那些不對勁的東西。

興許、大概、可能,眾人心中皆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卻就是不知到底什麽不對勁。

沈黑子也回頭笑了笑,笑得極為真誠,他剛才的話語,可不是為了安定人心,他是由衷而出,他是真的要給這些人謀一個安定的前程,他真不想這些人死了。

蹄裹布,馬銜枚。這兩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用布裹住馬蹄,用一種專門的器具夾住馬嘴,還用一種木棍放在馬嘴之上銜著。

馬蹄裹布,走起路來就不會“噠噠”作響,鉗馬銜枚自然就是為了不讓馬叫出聲來。

打仗就是這麽麻煩,幾千匹馬,都要如此做,便是這個準備時間也要許久。

但這也是偷襲必須要做的事情。

甘奇,帶著七千騎兵來了,僅僅七千騎兵,甲騎具裝的重甲騎兵,人著甲馬裸身的輕騎兵,人穿皮鐵甲馬裸身的遊騎兵。

剩余三萬八千人,皆已往灤州城東南西北去設防線了,不使得一人從這座灤州城裡走脫。

顯然甘奇絲毫沒有把灤州城內所謂二十萬大軍放在眼裡,城內能稱之為軍隊的,滿打滿算不超過兩三萬人,其余之人,怕是給把刀讓他們殺人,他都不一定敢,這些人,還是拿鋤頭比較適合。

甘奇來了,七千人與馬,沒有馬蹄震天,也沒有呼喊大作。

就這麽來了,直到近前,城頭上的沈黑子才聽到有一種奇怪的嗡嗡聲充斥耳中,這是一種渾厚的震動,就好像重物砸在泥土裡的悶響聲,在把千萬個這種悶響聲疊在一起,就是這種聲音。

嗡嗡嗡嗡……

東邊的魚肚白已然顯出了一點點。

影影綽綽的人也映入眼簾。

“來了!”沈黑子輕輕說了一聲,把收在袖籠裡的手拿了出來。

旁邊有一人也發現了這一點,正要扯開喉嚨大喊。

沈黑子連忙抬手:“不必呼喊,是援軍來了。也叫城頭上值的弟兄們皆不要大驚小怪。”

“援軍?”

眾人皆是一臉疑惑。

沈黑子給了眾人一個燦爛的笑臉,說道:“走,隨我下城去迎接。”

“將軍?”

“怎麽?讓我一個人去啊?”沈黑子依舊在笑。

笑得眾人都說不出懷疑的話語,因為沈黑子笑得太過燦爛,太過真誠,完全沒有一點心虛之感,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人。

沈黑子大步往階梯而去,眾人互相看了看,立馬跟上沈黑子的步伐。

卻是這城頭上,終究還是有人大喊了起來:“敵襲,敵襲,快擊鼓示警,快示警!”

已經下了城牆的沈黑子腳步微微一停,往城頭上看了一眼,又笑了笑。

“將軍,我這就上去與他們說,來的是援軍。”

“不必了,那邊皆是劉闥子麾下,不是我們管的事情。”

沈黑子加快了腳步,直奔城門之下。門下有幾個站崗的,直接被沈黑子一句話調到城頭上面去了。

“打開,把重物都搬開,把門栓下了。”沈黑子大手一揮,幾十親信心腹連忙去幹活。

城門之後堵著一些石塊,倒也不少,門栓從上到下好幾條,最上門的還得用梯子才能取下來。

幾十人一趟一趟搬著。

沈黑子就站在門洞入口處,靜靜看著。

城樓之上的鼓聲響起來了,打破了整個灤州城的平靜。

城頭上更是呼喊大作,搬石頭的,拉弓弩的,備羽箭的,煮油脂的,喊增援的……

那喊增援的人路過城門洞,見得有人在搬堵門的石塊,連忙上前問道:“這是幹嘛啊?怎麽回事啊?”

“嗯?”

“哦,原來是沈將軍!失敬失敬,小人見過……不知沈將軍這是作甚呢?”

沈黑子還在笑,抬手招了招:“過來,我告訴你。”

那人還真往前走了走,面帶疑惑,準備側耳去聽。

然後這人就倒下了,瞪大著雙眼看著沈黑子手中的短刃。

還有沈黑子的話語:“死你一個,活了所有人,對不住了。”

堵門的石塊,小的二三十斤,大的三四十斤。從城門洞最裡面搬出來,得走十幾步。幾十人來來去去,累得氣喘籲籲。

石塊挺多的,卻也只是把城門堵了一個小斜坡而已,對於幾十人來說倒也算不得很多,所以沈黑子才如此不緊不慢。

城門樓上似乎也有人發現了下面不對勁,開口大喊:“誰在下面搬石頭呢?那門後的石頭可不能搬,城頭上石頭還夠用呢,不必搬上來。”

“哦,你家劉將軍叫搬的,說是要換土來掩門,石頭留著守城用。”沈黑子在城下回了一句。

“原來是沈將軍啊,此時敵襲呢,用土來掩,怕是來不及了。”

“這你不用管,好好守城。”

沈黑子做著裡應外合的奸細勾當,卻做得沒有一點心虛之感。話音自信非常,如洪鍾一般,輕松如常。

他還反問:“你家劉將軍呢?”

“劉將軍在營中休息呢,想來聽到鼓聲,此時正在趕來。”

“今夜是你當值?”沈黑子還有閑心與人交談。

卻是城頭上那人沒有閑心了,說道:“對,今夜末將當值,沈將軍,末將不與你多說了,先去守城了。”

“嗯,你去吧,守好了。”沈黑子揮著手。

石頭搬得差不多了,沈黑子終於催促了一句:“趕緊的,把門栓都取下來。”

眾人顧不得擦汗休息,又開始搬門栓。

忽然聽得街道遠方一聲大喊:“有奸細,有內應,快快,快往城門那裡去!”

這是匆匆趕來的劉闥子,他半夜被鼓聲驚醒,起來穿了甲胄,集合了營中軍漢,來得挺快。這個支援速度,顯然是昔日狄詠治軍的功勞。

“闥子,你終於來了?”沈黑子遠遠一聲大喊。

“是老沈啊。”劉闥子初一聽得聲音,還放心下來,轉念一想,連忙喝問:“老沈,你作甚呢?”

“闥子,我救你命呢。”沈黑子答道。

“老沈,你竟然是奸細,你快住手,你快住手。”劉闥子飛起來跑。

“闥子,來不及了。”沈黑子說完這句話,人直接進了城門洞,直接跑到城門之後,打開了最後一道門栓,又親手把門推開。

門洞已開,劉闥子也到了。

沈黑子直接出城而去,還左右招呼眾人出城,讓開了門洞。

轟隆轟隆之聲,不脆,沉悶。

喊叫之聲終於有了。

“駕!”

“喝!”

“啾啾……”

一個人,站在高頭大馬的騎士面前,得抬頭仰望。

許多人以為鐵是金屬色,會泛光。其實不然,沒有不鏽鋼的年代,保養得好的鐵,都是黑色的。

甲胄會泛黑,兵器也會泛黑,除了經常打磨的鋒刃,其他的鐵,外表都是黑色的。

人與馬都是黑乎乎的,排上倒海壓迫而來,如風一般,嗖的一聲就入了城門洞裡。

沈黑子就這麽看著,看著無窮無盡的馬,如開閘之水,傾瀉而入。

劉闥子見得如此場景,第一時間便是調頭就跑。這不是劉闥子不勇猛,而是沒有辦法,無奈之舉,面對奔湧而來的鐵騎,不避開,便是枉死,枉死了,便不是勇猛,而是傻。

城頭上早已準備好守城大戰的人們,此時一個個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看著那洪水直往城門洞處消失而去。

城門開了?

人們連忙轉頭往城牆另外一邊來看。

城門真的開了,消失在城門處的鐵騎,從城門另外一邊進來了。

“快,快下城去,把敵人打出去!”

“下城下城!”

無數士卒從階梯而下,擁作一團,甚至有人還沒有來得及從階梯走下來,便被擠下了階梯。

甲騎具裝的鐵騎,奔湧在街道之上,迎面一個剛剛從巷子裡奔出來的人,正揮舞著刀要去阻擋馬步,卻是剛剛奔出巷口,卻又連忙放下了刀,準備再走進巷子裡躲避。

電石火花之間,哪裡還來得及進進出出,那鐵蹄如風一般轉瞬就到了。

沒有長槍,沒有刀,連馬背上的騎士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唯有馬自己有了一點反應,微微抬頭,用掛滿甲胄鱗片的胸膛撞向了那人。

骨骼碎裂的響聲,被撞飛之人下意識的喊叫聲。

這些聲音很不明顯,立馬就被更多骨骼碎裂之聲淹沒。

馬蹄下有一個人,無數馬蹄一遍一遍的踩了過去。

人頭如炸裂的西瓜一般,白色的東西滿地皆是。身體如棉,蓬松之間,在外力之下,立馬成了扁扁一塊。

每一個踩踏上去的馬蹄,都帶著一些血肉而走。

腸子出來了,拌在馬蹄上,越拉越長,直到最後,把馬蹄拌得一個趔趄,四蹄之馬,一個失蹄,卻又在趔趄之後穩穩站住了,依舊往前飛奔。

那個人,沒了。徹底的沒了,不是沒有了全屍,是沒有了屍,連掩埋都省了。肉泥肉醬都不足以形容,化為烏有倒是正合適。

真正的打仗!

其實這城裡人,都沒有見過。

什麽精銳,什麽心腹,什麽殺人如麻的,什麽江洋大盜,什麽打退了遼國十萬大軍……

這些東西,在這一刻顯得微不足道。

沒有了高牆,免得如此騎兵,哪裡還有一合之敵?哪裡還有一處阻礙?

即便再有勇武之心,也只能退到犄角旮旯裡看著馬蹄肆虐而去。

劉闥子傻了,就站在城門內側的邊上,看著這一幕,徹底傻愣愣在當場。

“城破了,快跑啊!”

“快跑快跑!”

“走走走,先回營一趟,我那裡還有十幾貫錢,取了錢趕緊走!”

“還要什麽錢啊,命要緊啊,走,咱們往北城去,直接出城!”

“對對,出北城,再入山,錢沒了再搶就是了。”

馬蹄到得哪裡,便能聽到喊聲:“跪地投降者免死!”

便是這喊聲,便能讓無數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口中呼喊著饒命饒命。這些人,就是那些適合掄鋤頭的人。

灤州城,亂了……

皇宮之內,四處都在掌燈,皇帝陛下麻龍披著一件金黃大氅坐在的龍椅之上,正在發問:“鼓聲不響了,戰事如何啊?來了多少宋軍?”

左右之人一問三不知,便有人說道:“陛下, 小人出去打探一下?”

“去吧,快去。倒也奇了怪了,鼓起有一段時間了吧?怎麽不見一人來稟報情況啊?”麻龍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按壓自己的太陽穴。

還有喃喃之語:“這個劉闥子,總是忘事,他上城去守城了,總也派個人過來與朕說一說情況,越發沒有體統了。”

一旁的茶水煮熱了,便也會給皇帝陛下來一杯,炭火爐子加了炭,搬到皇帝陛下的腳下。

麻龍喝了一口茶水,把手放在炭火上烤了烤,抖了抖肩膀,便也有人上前為皇帝陛下把大氅拉一拉,讓大氅把皇帝陛下的後背與兩側都蓋住。

一旁也有人已經把吃食點心端在手上,躬身立著,等皇帝陛下隨時取用。

待得這幾幕過去了,忽然剛剛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又急匆匆奔了進來。

“陛下……陛下……”

“怎麽了,有話好好說,支支吾吾的作甚?”麻龍威嚴依舊,沉穩非常。

“陛下,不好了……”

“什麽不好了?敵軍來了多少?把你嚇成這樣?便是來的再多,也攻不破朕的灤州城!”麻龍如此說道,心在也在想,莫不是比上次的十萬遼軍還要多?二十萬三十萬?

“陛下,小人一出門就碰上了幾個士卒,說是城池破了,敵軍打進來了!”

“胡說!”麻龍拍案而起,桌案上杯子裡的茶水被震得水花四濺,大氅掉落在坐榻之上,讓他隨時取用的點心盤子也被肩膀撞翻在地,腳下的炭火爐也被他踢了一下,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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