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小妹心思

　　一路上，接親隊伍經過的路旁人家，不管熟悉不熟悉，主人大都會出來送一個“恭喜”！

　　路都管就會拿出糖果瓜子分發，新郎拱手回禮，新娘則需要羞答答地出聲道謝！

　　還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鄉老出來道喜，路都管就不能隻用糖果瓜子打發了。

　　如果鄉老帶了煙杆，路都管就會裝滿一鍋金黃的上好煙絲，沒有煙杆也要卷一個煙卷送上嘴，然後讓新郎親手點著煙，以示不同常人的尊敬！

　　新娘是不能隨便下地的，還是紅紗蒙面，騎在毛驢上晃悠，但也要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跟著新郎叫人和道謝！

　　何裕挺胸抬頭，一路走在接親隊伍的最前面，神氣活現，引得路人側目，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累！

　　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孩來說，十幾裡路走下來，也是相當辛苦的！但何裕是因為修煉了無名口訣，才沒有體力不支！

　　接親隊伍快到進村的時候，何裕的小妹何元英，帶著村裡那一群頑皮的孩子，早就守候在村口。

　　接親隊伍一走近，他們便站在路旁，拍起小手一齊喊道:“堂吉丫，腳叉叉，打起粉，插起花.......”喊了一遍又一遍，邊喊邊走，尾隨在後。

　　小孩子對這些俚俗歌詞，也是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能讓新娘子難堪，何元英喊得非常起勁！

　　快到家門口，她又改口換上了新的內容，後面的小孩跟著一齊喊道:“新嫂嫂，坐花轎，吃棒糖，屙紅尿。”

　　喊了一遍又一遍，喊得路人側目，喊得新嫂嫂羅紅羞羞答答，滿臉通紅，直至何裕家裡那掛迎親鞭炮劈劈啪啪的炸響。

　　他們這才止了喊聲，在何元英的帶領下，一窩蜂圍了上去，撿爆竹，看熱鬧，搶糖果瓜子。

　　何裕也是心裡好笑，妹妹何元英，平常看著文文靜靜，想不到現在還成了孩子頭，看那些同齡的小孩，都對言聽計從，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

　　把新嫂嫂接進洞房以後，就沒有何裕什麽事情。鬧洞房是接親的一個重要項目，但那是大人們的遊戲，有些少兒不宜，像何裕這樣的小孩子，自然被趕到了一邊不讓旁觀。

　　熱熱鬧鬧三天以後，前來家裡慶賀的賓客盡散。何清也帶著新娘子羅紅回門了。

　　何裕父母還是滿面的笑容，但雙眼之中盡顯疲勞之色，何裕家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在何裕家屋後的山坡上，有一片柔軟的草地，何裕坐在草地上，嘴裡咬著一根乾枯的狗尾巴花，雙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妹問道:

　　“元英，接親的那天，你帶那麽多小孩，喊得那麽起勁，是什麽意思啊?”

　　何元英小臉一紅，支支吾吾，左顧右盼，沒有回答，顯然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最後，還是被何裕套出了內情，原來那天她和堂弟一起玩，滿嬸娘無意中說了一句“娶了老婆忘了娘！”言下之意，哥哥嫂嫂以後會對父母和她不好。

　　在她看來，大哥從小就疼她，現在突然變了，自然是因為新嫂嫂的緣故。

　　她就召集小夥伴們，把從鄰村學來的接親兒歌唱了起來，為難新嫂嫂，顯示出自己的厲害。於是，就出現了接親那天的一幕。

　　何裕雖然比妹妹大不了幾歲，畢竟在楊家宗堂上學，見識也要多些，但對這種事情，也只是懵懵懂懂的。

　　但為了讓小妹高興，何裕還是安慰道:“大哥也好，二哥也好，

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寶貝疙瘩，會一直對你好的。”但說起來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底氣不足！　　聽了這話，何元英雖然表面上是興高采烈，但眼中還是狐疑不定，因為最近半個月，大哥何清因忙於接親的事情，都沒有怎麽搭理她，這才是她出頭的主要原因。

　　何元英人小鬼大，她心裡的主意多得很，顯示出與年齡不相稱的睿智，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忘記了不愉快的事情，何元英拿出一根竹片，在草地上采集甜草根，大黃跟在她後面搖頭晃腦，在草叢中嗅來嗅去。

　　大黑牛有節奏地搖動著大的尾巴，悠閑地在山坡草地裡，啃著那些有些發黃的枯草。

　　何裕則坐在一塊大石上閉眼假寐，在心裡謀劃，如何突破到煉氣三層的事情，他突然睜開雙眼，喊了一聲:“風伢崽，別鬼鬼祟祟的，你過來。”

　　從左面的竹林裡，轉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 一臉的訕訕，他個子比何裕還低了半塊豆腐，滿臉菜色，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

　　但一雙眼睛卻是賊亮，滴溜溜亂轉，顯然是在心裡頭想主意，也不知道想找何裕是什麽事情！

　　這個小孩叫古躍風，比何裕大了不到半歲，是他兒時的玩伴之一，他的家境貧寒，沒有多少田產，家中小孩又多，經常吃不飽肚子！

　　因為缺衣少食，他家的家風頗差，一家幾代人，個個都有小偷小摸的毛病，但主要是偷些瓜果、蔬菜之類的吃食。

　　在這裡偷東西，只要不是進屋子裡面翻箱倒櫃，沒有被當場抓到現行，就好像不算是賊，人們也不痛恨，就算日後知道了，也不算什麽太丟人的事。

　　這裡的人家，對古家人偷些瓜果之類的，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多是吆喝兩聲，打草驚蛇趕走了事。

　　何裕雖然是在閉目養神，但神識放開，周圍數裡之內的動靜都瞞不過他！

　　何裕發現古躍風三次都已經轉到了附近，應該是找自己，但似乎有些顧忌，中途又繞道走了！

　　古躍風被何裕喊破了行藏，隻得快步走了過來，但還是沒有出聲說話，看表情好像已經是想好了主意，可能事體不小，還是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何裕經過和楊佔元的二次“比狠”以後，通過十裡八鄉的謠傳，他在以前的小夥伴眼中，已經是謠傳成了“文曲星”，屬於了不得的大人物，小夥伴們不敢隨便找他玩了！

　　如果不是何裕主動叫破他的行藏，古躍風未必就有膽量過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