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機遇
何裕的哥哥何清,上了三年私塾,學習成績是屬於出類拔萃的,經常得到先生的誇獎!
自從何裕爺爺故去以後,大水洞再就沒有了先生辦私塾,讀書的小孩,要送到鄰村的私塾讀書,最近的也有近十裡路,需要寄宿,費用增加不少!
何清讀了三年書,家裡實在供不起了!這不,從去年開始,他去城裡當學徒學手藝了。
離開集市後,何裕父親一直低著頭沉思,一聲不響地往家走,顯示出他內心的極不平靜。
雖然他走的不是很快,但也不是一個八歲小孩能跟上的,何裕一路都是小跑,沒多久就氣喘籲籲,走不動了。
父親回過神來,歉疚的看著兒子,回手抄起何裕,放到背上,大踏步往前走。
黃昏時刻,何裕看到了山邊那座熟悉的自家小院。
或許真的是心有靈犀,何裕的父親和母親,幾乎同時手搭涼棚看向了對方。
母親站在階基上,左手牽著妹妹,落日余暉給她全身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的美麗!
連憨厚的父親,都露出了一抹驚豔的目光。這美麗的一幕,也永遠定格在何裕的腦海裡!
何裕的母親,出生在一個破落的大戶人家,從小受到了良好的家教!美麗大方而又聰明能乾,是一個合格的“內當家”。
何裕的大哥何清,今年已經十六歲,他現在可是一家人的驕傲!聽說在城裡當學徒學手藝,不但管吃管住,一個月還有三十個銅板可拿。
等到他正式出師被人雇用時,掙的錢可就更多了!而他的師傅,對他的期望很高!已經放出了讓他繼承衣缽的風聲,有望成為靠手藝吃飯的、體面的城裡人。
何清站在母親的後面,溫和地看著何裕,由於年齡差距較大,又很長時間沒有在一起,何裕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大哥後,拉上妹妹何元英,進他的小屋,顯擺他這次趕山的收獲去了。
何裕一樣樣拿出了收藏的野果,逗得妹妹銀鈴般的笑聲不絕於耳。
今天是一家人難得的一次團圓,何裕的母親很高興,特意下廚做了幾個拿手的好菜,何裕吃的很香甜!
大水洞的夜晚很是安靜,一般沒有人出門。鄉下人幾乎家家養狗,看家狩獵都能用上。
如果夜間有人走動,此起彼伏的狗叫聲,準確的告訴了來人的行蹤。
普通的人家,夜晚點桐油燈都是一種奢侈,大部分孩子們都是在對神鬼故事的恐懼中,用被子蒙頭進入夢鄉,因而形成早睡早起的習慣。
何裕因為長途跋涉比較疲勞的緣故,早早就上床睡著了,居然還打起了呼嚕,讓隔壁的大哥何清,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中午時分,當何裕滿頭大汗,頂著火辣辣的太陽,牽著大黑牛,背著一捆乾柴回到家裡時,他非常崇拜的三叔,緊跟著走進了家門。
就是何裕三叔的這次到來,給他帶來了一次難得的機遇,改變他一生命運。
何裕的這位三叔,個頭不算太高,雙目炯炯有神,一臉精悍之色。何裕大哥在城裡當學徒的工作,就是他三叔給介紹的。
三叔對何裕他們這些侄兒很是喜愛,每次回家,都要教他們認字、背詩,還講一些外面的事情和出一些題目考他,答得好的人,還可以得到幾塊糖果的獎勵。
所以,當何裕見到三叔時,心裡興奮極了!便走到三叔跟前,規規矩矩地給三叔見了個禮,
乖乖的叫了一聲:“三叔好”,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聽父親同三叔聊天。 聽說是三弟來了,何裕的父親,難得的耍起了一家之主的威風,吩咐母親去廚房炒幾個下酒菜,自己則坐下來弟弟聊天!
三叔笑眯眯的望著何裕,打量了他一番以後,嘴裡誇了他幾句“聰明”、“聽話”、“懂事”之類的話。
然後就轉過頭,和何裕的父親說起這次的來意。
原來,三叔雜貨鋪對面的楊家宗堂,今年是五年一次免費招收外姓弟子的時間,要求是八到十二歲的男童,不但可以免費讀書認字,還管吃管住。
據楊家宗堂門口的告示,就這幾天開始測試,這位精明的三叔,因為自己兒子尚小,再說三叔的兒子是獨苗,也舍不得送到外面受苦,很自然想到了適齡的何裕。
不一會,何裕母親三葷三素,六盤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子,何裕父親和三叔喝起了地瓜燒酒。
楊家是方圓百裡有名的望族,據說家族裡有人在朝廷做大官,家族的子弟,大部分都是有功名在身。就算是縣令,對楊家的人也是客客氣氣的!
難得的是,楊家的家規甚嚴,家族子弟很少有仗勢欺人的,在當地的口碑相當不錯!
一向憨厚誠實的何父,對何裕免費去楊家宗堂上學的事情,還是存在疑慮,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老實人自有判斷事情的標準,覺得人家白白送你讀書,不可能沒有代價!
再說了,以何父做人的準則,覺得也不能白佔人家的便宜,欠下這天大的人情,少不得要讓何裕好好報答楊家!
何裕父親心裡也沒什麽主意,習慣性的看向何裕的母親,母親望著何裕,滿臉的不舍之色。
當她看向在外面劈柴的何清時,想到大兒子很快就要娶兒媳成家了,家裡實在沒法供何裕上學,就堅定的點了點頭,何父終於拿定主意,答應了下來。
三叔決定下午就帶何裕走,臨走之前,父親反覆囑咐何裕,做人要老實,遇事多忍讓,別和其他人起爭執。
而何裕母親,似乎對丈夫只知道約束自己的孩子不滿,用眼睛白了他父親一眼,接過何裕父親的話頭說:
“你不能欺負人家,但也不能隨便被人欺負了!佔理的事情,你就不要怕搞場合,你三叔會照應你的,平常多注意身體!”
在三叔的馬車上,看著父母兄妹漸漸遠去的身影,何裕咬緊了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眼框中的淚珠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