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指揮帳前,摔跤圈內,
天狼和努爾丁已經經過了幾次交手。努爾丁雖然多次抓住了天狼的胳膊,但是都被天狼以古怪的手法脫了開去。而天狼也數次從後面鎖住努爾丁的喉嚨,同時絆住他的腿,試圖將之摔倒。但是努爾丁這個家夥竟然仗著身體強壯,就算要害部位被挾製,仍然硬撐著,雖然身體搖搖欲墜,但就是不肯倒地。
天狼也只能放手退後,另行尋找戰機。
如此三番之後,天狼不由心裡暗罵。這大塊頭究竟是算定自己不會真的勒死他,還是真的是個寧死不屈的漢子?又或者根本就是欺負自己力氣不如他,舉他不起?
然而不管是哪個原因,他都必須改變策略了。
天狼虛虛地繞著圈子,一邊打量著大塊頭那身,加強++版的人肉鎧甲。
努爾丁不是克洛伊,他的手臂和雙腿都非常強壯,常年控馬讓他的下盤更是極穩。天狼自付無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將對付克洛伊的方法照搬去對付努爾丁。
當初他能贏了克洛伊,一則是因為克洛伊下盤不穩,自己先露出了破綻。才被天狼趁機欺身而上,打了個措手不及。二則是天狼在上一屆遊戲中,受過大師的古法點穴指點,又深諳現代神經學和人體工程學的知識,一旦得了機會,也是毫不手軟,惡毒地專揀人體最疼痛的地方攻擊。克洛伊那時是疼慘了才認輸的。
然而這一套卻無法用在努爾丁的身上。因為努爾丁沒有破綻。
天狼虛虛地試探地搶上一步,似乎想強行攻入,來個前熊抱。努爾丁顯然深諳摔跤的套路,立刻身體微側,迅疾地一手擋在身前,同時一手向他的腿部撈來。
天狼腳步一晃,立刻跳開,同時用肩膀借力狠撞努爾丁。努爾丁“嘿”了一聲,晃了兩晃,然而再次站穩。
天狼不由得心裡又罵了一句髒話。果然,這個努爾丁就等著自己送上門來。
至此,鼓聲已經過半了。
“愷撒不應該強行進攻,努爾丁是個摔跤高手,若是剛才被努爾丁抓住,愷撒的胳膊恐怕要斷了。”薩薩皺著眉道。
烈熊聞言,緊張地拽了拽胸甲上的系帶:“還好愷撒之前加了一條時限,只要這個努爾丁抓不住愷撒,愷撒就輸不了。能撐到100聲鼓點結束就行。”
場中的天狼,再一次脫身退開。
100點鼓點,是天狼給自己加的一個保險。就算到時候他贏不了努爾丁,撐死是個平局。這夥騎兵是收是放,還可以再做打算。然而天狼卻絕不會讓它成為一個平局。
因為這場摔跤若是真的成了平局,他不就做了無用功?五年的遊戲時間,可以說每一分鍾都十分寶貴,他恨不得連睡覺的時間都省下來,平局這種事,他是萬萬不會讓它發生的。
而更重要的是,還有那些在看直播的觀眾在盯著他。
上場前天狼就已經查看了自己的頻道。他的頻道人氣值正在蹭蹭地往上漲。魔王發消息說,是遊戲方因為他這場不合邏輯的比賽而給他做了全域的兩秒鍾閃屏推廣。此刻不僅是他以前的老觀眾在看著他,還有那些被閃屏廣告提示引進來的新觀眾也在關注著他。
這一場他若是贏了,無疑會收獲大量的新觀眾。同理,若是他搞砸了,不但頻道人氣要一落千丈,而且恐怕此後一年之內都恢復不過來。那人氣值可就是錢啊,天狼可以不在乎這夥騎兵,但是他能不在乎星際幣麽?
所以天狼一定要贏。
然而怎麽贏?天狼一邊在場邊遊移著,一邊暗暗地心焦起來。
“七十!”場邊負責敲鼓的拉薩爾大聲提示。
“還有三十點鼓聲,”烈熊緊盯著場內愷撒的身影,喃喃地祈禱,“諸神保佑,千萬別出差錯。”
然而就在這時,愷撒在一次脫身退開時,似乎慢了一瞬,被努爾丁一把抓住了衣襟,接著努爾丁大吼一聲,另一隻手抓住了愷撒的腿彎,將之舉了起來。
薩薩等人驚呼出聲。
而騎兵俘虜那邊則爆發出興奮的歡呼。
烈熊大驚,立刻就要上前。安東尼卻攔住了他:“再等等。”
烈熊扭頭,惡狠狠地瞪著安東尼:“放手!”
安東尼微微聳肩,松開了手,不過嘴裡卻漫不經心地道:“好,隨便你,畢竟愷撒必會原諒你的。”
看到自家將軍被危險地舉了起來,烈熊自然心急如焚,第一反應就是救人。然而他的內心深處,卻也有一絲遲疑。此刻聽到安東尼話中有話,他粗魯地一把揪住安東尼的衣領,將安東尼揪得雙腳都離了地:“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就算你是騎兵大隊長,惹火了我,我一樣揍你!”
安東尼面不改色:“你現在進入圈子,只會讓愷撒前功盡棄。而且你跟了愷撒這麽久,你覺得他是那種,會因為失誤,而讓自己身陷險境的人嗎?”
烈熊的腦子稍微冷靜了下來。對啊,他跟了愷撒這麽久,親眼看著愷撒從一個一無所有的貴族少年,成為一個名聞天下的軍團將軍。愷撒年少,但是他向來謀略謹慎,思慮全面。什麽時候失誤過?是計策,一定是計策。
然而克洛伊卻在這時,深沉地道:“那可不一定,在戰場上搏鬥和在指揮帳裡運籌帷幄是兩碼事,羅馬和雅典歷史上出過很多著名的大將,一旦上陣殺敵,大多數第一批就陣亡了。
一聽這話,剛剛冷靜下來的烈熊,又急了起來。
圈內,
騎兵俘虜們歡呼如潮,努爾丁的臉上也難掩興奮。他緊緊地抓住愷撒胸腹處的衣服,以及他的小腿,將之舉在頭頂,一邊緩緩旋轉身體,讓每一個圍觀的人,都清楚地看到愷撒的窘狀,然後他才大吼一聲,雙臂運力,奮力擲出,然而這時,他的大吼突然變了腔調。
“吼!啊!!啊~~~”
“習武者,大柔非柔,至剛無剛。”當年負責指點少年趙政(秦嬴政)武技的,墨家钜子的聲音,又在天狼耳邊回響。“所謂氣穴,氣血匯集傳輸之處......”
被面朝下舉在頭頂的天狼,心裡默想著大師的指點,一邊假意掙扎,一邊用手暗暗摸索著努爾丁健壯的手臂,天井,曲池......天狼的手指曲起,以中指指節探之。
努爾丁尚在全場炫耀,不過他的健壯的手臂條件反射地顫了一下。
天狼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的手指下探:肩井,肩髃,肩貞......指觸之下,肌肉發燙,觸之略有腫脹......
然後是自己最近的努爾丁的手掌:魚際,合谷......
努爾丁這時發出一聲嘶吼。
天狼突地抓住努爾丁的拇指,猛然用力。
正打算將愷撒一舉拋出的努爾丁,嘶吼突然轉成一聲哀嚎。
在場的觀眾都大吃一驚。
火把的光線並不算明亮,眾人只看到愷撒被舉起之後拚命掙扎無果,卻沒有看出愷撒到底做了什麽。
看到場內生變,烈熊丟開了安東尼,急急地擠到圈邊,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安東尼輕嗤一聲,理了理自己的軍服,淡淡地看向場中的愷撒。
努爾丁不斷地發出慘叫聲,手臂不能支撐地垂了下來,愷撒已然毫發無傷地落地,而且正反向掰著努爾丁的右臂,迫他認輸。
“這可不是直立式摔跤的玩法。”安東尼輕笑著搖了搖頭。壓製對手,迫使對手認輸,是地滾式摔跤的勝利條件。
薩薩一臉興奮,扭頭道:“反正只要努爾丁認輸愷撒就贏了,管他什麽規則不規則。”
安東尼微微聳了聳肩。不錯,只要努爾丁認輸就行了,這原不是什麽正式比賽,誰在乎什麽規則。
“不過,如果努爾丁拚著手臂脫臼,也不認輸呢?”克洛伊突然道。
眾人都沒想到這一點,不由得齊齊看向克洛伊。
克洛伊微微聳肩:“愷撒的格鬥技十分狠辣,會給對手造成極大的痛苦。當初在混擊比賽時,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認輸的。但我認輸並不是因為我怕疼,雖然當時確實很疼,我沒有堅持下去是因為沒必要。”
“為什麽?”烈熊不解地問,“當時斯巴達人和雅典隊的命運打賭,大家都比紅了眼。你怎麽會說沒必要?”
克洛伊這時看了眼薩薩。
薩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開賽之前,薩薩就讓我輸。”克洛伊聲音低沉地道,“只是沒想到,全體混擊運動員看到我的慘敗的樣子,居然也棄權。”
周圍的人瞪大了眼睛。
薩薩淡笑道:“我覺得,以如今羅馬和希臘的形勢,斯巴達人跟著愷撒,是個好前途。”她抬起雙臂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場內已經壓製住努爾丁的愷撒,“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想輸給愷撒。出於政治原因考慮,我們又不能做得太過明顯。畢竟奧林匹亞還有其他勢力的耳目。不過雅典隊也確實利害就是了,要不是你們的混擊選手被蛇咬了,我根本不用特別囑咐克洛伊相讓愷撒。”
“然而我輸給愷撒確實是事實。”克洛伊補充道,“那時候我疼昏過去了也是真的。”
烈熊和安東尼都聽得發楞。原來當初那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斯巴達人與愷撒的命運賭約,竟然是斯巴達人的首領在給他們的族人找靠山?
“所幸雖然有波折,但是最後也算圓滿完成計劃,隻除了......”薩薩嘟囔了一句,沒有說下去。
安東尼和烈熊情不自禁地追問:“除了什麽?”
克洛伊好心地補充道:“原本我們是打算讓薩薩和愷撒聯姻的,薩薩的地位相當於斯巴達人的公主,而愷撒也是羅馬新生代的掌權人,我們部落一致認為這個聯姻很合適。”
“什麽???”
“所以賭約裡,有一條是用薩薩和愷撒身邊的那個女護衛交換。沒想到愷撒沒答應。”
薩薩輕哼了一聲:“不過沒關系,今後的日子長著呢。”
安東尼和烈熊對視一眼,目光同時落在薩薩那一身古銅色的流線型肌肉上,又看看場中,那個短發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的單薄少年。
“唉......”
兩人不約而同,一聲歎息。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