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林永低語，他開始考慮是否選擇立即離開。

　　如果無法將對方擊殺，那麽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他的確想要得知關於‘惡魔’力量的信息，也許能夠從中找到讓血統進化的方法，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了，甚至不及前世戰力的十分之一。

　　與惡魔那等存在相較，他不過是一介螻蟻罷了。

　　身為螻蟻卻覬覦屬於惡魔的寶藏，這種不自量力的事情林永不會去做。

　　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是想試試對方的實力。

　　手中的長劍忽然抽起，抵住了襲來的赫子，也就在這個時候，借著手電微弱的光，林永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也許這麽說不太合適，他所能夠看到的，不過是一張由赫子構成的漆黑面具而已。

　　“赫者……而且還是獨眼。”

　　全身被黑色赫子包裹，身材由矮小變得高大，臉部的赫子面具光滑如鏡，宛若黑色的金屬般泛著光澤，在右眼的位置，猩紅的圓形紅斑泛著瘮人光暈。

　　如果讓林永來估算對方的實力，絕對是SSS級以上。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當之無愧。

　　砰！

　　林永的身形倒飛而出，猛地撞擊在地下空間的承重支柱上，混凝土表面竟被撞擊出蛛網狀裂紋。

　　喀……喀喀……

　　碎石與石灰如瀑而落，在下一輪攻勢到來之前，林永已經調整好翻湧的血氣，他的身形向一側閃去，與此同時後背上覆蓋著的陰影迅速褪去，若不是及時將背後一部分組織轉化為陰影，抵禦住了撞擊，他的脊柱此時已經完全碎裂。

　　雖然抵擋住了赫子的攻擊，但雙方力量屬性差距懸殊，林永的本質還是人類，力量根本無法與SSS級喰種抗衡。

　　“不錯，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能夠將屬於惡魔的力量運用的如此熟練，你的天賦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大概是被面具遮掩的緣故，鬱欣的聲音顯得格外空曠。

　　漆黑的地下室裡，光影交錯。

　　叮！！！

　　由赫子構成的長槍與非攻化作的盾牌碰撞，詭異地沒有誕生絲毫火花，反而是流出了……血?

　　“嗯?”

　　赫子面具下，鬱欣的赫眼中忽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非攻流淌出的血格外粘稠，逆流而上，攀附在赫子表面，泛著妖冶的猩紅。

　　她幾乎是立即感受到了，

　　蘊藏在這些血液裡的……

　　濃濃的悲慟、仇恨以及……怨毒！

　　“哦……原來是你。”鬱欣似是回憶起了什麽，嘴角勾起輕蔑的冷笑。

　　“被下半身支配的動物，被利用至死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吧。”

　　聽到這句話後，被製成鞘的赫子仿佛依然有意識般，不再受林永控制，從他手中脫離，赫子瘋狂纏繞著，化為一道人形，黑暗中驟然亮起了猩紅的雙目！

　　“嗯?”鬱欣詫異地看著這個黑色人形，她想不到在被製作成鞘的情況下，對方竟還能保留些許意志。

　　不過也只是些許詫異而已，赫子長槍刺出，毫不留情，直取人形的胸膛！

　　鏘！

　　人形漆黑的手爪向前握去，猛地抓住了刺來的槍尖，並牢牢地握住了。

　　借此機會，它的頭顱向鬱欣的赫子面具貼去，代表著眼睛的猩紅雙瞳直勾勾地盯著面具上的獨眼。

　　兩隻怪物，

在這一刻對視。　　雙方的目光中是截然相反的情緒。

　　人形的‘頭部’如液體般融化，形成猙獰的大口，嘴角甚至咧到了正常人耳朵根的位置。

　　嘶啞、痛苦、悲哀的聲音從中傳出:“為什麽，你……”

　　“沒有為什麽，蠢貨，終究是蠢貨。”

　　鬱欣語氣中透出不耐，對方的話語讓她不由地煩躁起來。

　　那確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利用，冰冷的，唯一的目的只有利益。

　　可笑的是，這個蠢貨似乎依舊認為自己對他抱有情愫。

　　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看著面前這雙充斥著複雜情感的眼睛，鬱欣心中突然冒出無名怒火。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這個蠢貨怎麽還陰魂不散！

　　愚昧，肮髒，以及令人厭惡的自以為是，這種東西，為什麽不從世界上消失！！

　　“給我死！”

　　赫子長槍突然掙脫了束縛，如同化為了影子，向前猛地刺去！

　　“真是……讓我失望的結果……”人形的‘嘴’裡突然傳出一聲歎息。

　　長槍輕易地貫穿了人形的胸膛，螺旋狀的槍尖從其背後刺穿而出，將周圍的赫子全部撕裂！

　　但鬱欣非但沒有將‘垃圾’清理掉的快意，反而隱隱感到不詳。

　　她忽然注意到，

　　從對方背後刺出的槍尖，似乎在……下墜?

　　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終於，

　　一簇黑色的火苗，從槍尖上燃起，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槍身蔓延而去！

　　“該死！這是什麽東西……”

　　若鬱欣親眼看到林永用‘非攻’牽製TESTs的過程，此時她一定會警惕，在看到黑色火苗燃起的瞬間，就將自己這條赫子長槍斬斷！

　　可惜……她根本沒有真正把林永放在心上過。

　　作為計劃的負責人之一，面對那些實驗體，她從來都是以神靈般的角度，來俯視這群由自己親手締造的生命。

　　而神靈，又怎會去在意凡人的力量。

　　所以，她遲疑了。

　　雖然只有一瞬，但就在這一瞬中，黑色火焰已經蔓延到了她的本體上……

　　並非赫者外殼，而是被赫子包裹在內的，喰種本體！

　　這一刻，她的靈魂仿佛墜入了煉獄！

　　靈魂的每一寸都在被灼燒著，深入骨髓的劇痛，比之世間最殘酷的刑罰，還要殘忍百倍！

　　痛苦，使她哀嚎出聲，雙膝跪地，面龐扭曲著，淒厲的慘叫，歇斯底裡。

　　赫者外殼寸寸龜裂，化為漫天的碎屑撒落。

　　“聽到了嗎?你的罪孽，在熊熊燃燒……”

　　仔細聽著空氣中回蕩著的哀嚎，非攻化作的人形喃喃著，“現在，我的痛苦，你也終於能夠，體會到其中的萬分之一了吧……”

　　它的視線此時不再聚焦在鬱欣身上，佝僂的軀體向後轉去，黯淡的雙目，最終望向了林永。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年輕人就一直作壁上觀，沒有去幫助哪一方的意思。

　　“你……就沒有想說些什麽嗎?”

　　猙獰的大口一張一合，接著又說出了四個字……

　　“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