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一聽,急忙停下腳步,拉著鄭芝虎慢慢蹲下來。
他四周張望,輕聲說,“你確定有人?”
鄭芝虎點點頭,用手指指著前方二三十步遠的一棵松樹,輕聲回答說:“就在那顆樹下!”
鄭芝龍抬起頭,眯著眼透過茂密的草叢看向了那個方向。
仔細一看,果然在山路的兩邊松樹後,隱藏著幾個人。
如果不是鄭芝虎眼尖,這黑燈瞎火的,鄭芝龍只怕都不能發現他們。
這大半夜的,他們這些是在這裡幹什麽?
同行,還是……
鄭芝龍想避開他們,但是他們佔據著山口,想避開他們,除非退回去,繞道走。可這樣的話,就需要多花很多時間,到時只怕天都要亮了。
鄭芝龍不敢冒險,將擔子放在地上,抽出腰間的短刀,咬在嘴裡,拉著鄭芝虎蹲著,小心翼翼,又輕輕地慢慢潛行。
潛行了大概十來步,離著這些人大概還有十來米遠,鄭芝龍怕驚動到他們,不敢再前進了。
扒在地上,鄭芝龍眉頭緊皺,這幫人到底是什麽人,不趕緊趁著夜色走路,待在這裡是想幹什麽?
自己可是要長久打這裡經過的,要是不弄清這幫人到底是什麽人,想幹什麽,鄭芝龍如何能放下心。
為了弄清楚,鄭芝龍決定就這裡監視著。
鄭芝龍趴在地上,靜靜地盯著他們。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鄭芝虎有兩次都耐不住,拉著鄭芝龍想退回去,走人的。但都被鄭芝龍抓著他的手,不讓他衝動。
過了半個時辰,夜色都開始亮起來。
松樹後面一直站著,沉默著不說話的人,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說道:“看來一隻耳他們是不會出現了,都不用隱藏了,過來吧,我們準備回去了!”
隨著這個人的喊話,從山口兩側的松樹上竟然爬下了兩個人,而且從他們身後的山裡中中還走出四五個人。
他們認為周圍都沒有人,說話也沒有顧忌。
從樹上爬下來的那個家夥,不停地抓著癢說:“馬大哥,我們還要在這裡埋伏多少天啊!這裡的山蚊子毒地很。你看我的手臂都被叮紅了一片了。”
另外一個人也是苦著臉說:“馬大哥,我看那一隻耳根本就沒有藏在這一帶!不然那我們在這裡搜了那麽多天,可都沒有看到他們的鬼影。我們一定是被人騙了!”
從後面走過來的臉上有刀疤的粗漢一臉不耐煩地喊道:“馬大哥,我們都抓一隻耳好幾天了,可是根本沒有看到他的人影。我們也打聽過了,將近半個月,一隻耳都沒有在泉州出現過。說不定他早就跑了。官府都出了海捕文書,要是我,也不敢在這裡繼續待下去。要不還是別抓了。再這樣抓下去,兄弟們就要餓肚子了!”
就在他們不遠的鄭芝龍聽到他們的談話,鄭芝龍這才明白,原來這幫人就是一直追捕一隻耳的巡檢手下。
那個稱呼馬大哥的,應該就是巡丁馬偉了。
這個人,鄭芝龍也聽說過。是峰尾巡檢司當中最心狠手辣的一個人。
看著他們埋伏的方式,鄭芝龍心裡驚呼。
這馬偉果然夠陰險毒辣的!
幸好自己夠小心謹慎,披著黑布,用樹葉遮掩,而且不走小路,都是直接從樹木叢中穿過。
這才在這黑燈瞎火的夜晚,自己先發現了他們,而不是被他們發現。
要不然自己一頭扎進他們的埋伏,
只怕想脫身都難了! 鄭芝龍將頭壓得更低了,生怕被他們發現了。
聽到手下紛紛反對自己繼續埋伏,馬偉有些無奈地喊道:“你們以為我想的,大人發下話來。我不抓住一隻耳,怎麽向大人交代!”
臉上有刀疤的粗漢甕聲喊道:“馬大哥,我看到當初大人只是一時氣氛罷了。說不定現在都忘了這件事!我們這樣一天到晚,隻盯著一隻耳,沒有其他收入,兄弟們撐不下去啊!”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馬偉猶豫了一下,看著眾人說:“明晚再在這裡守一晚,要是那家夥還沒有出現的話,那我就帶著大夥去抓其他的鹽販。怎麽樣?”
看到馬大哥還是要堅持一天,刀疤臉粗漢歎氣說,“一天,就一天!抓不到一隻耳,我們就會去抓其他的鹽販!”
“好!”馬偉喊道。“走,回去了!”
……
等到他們走了都快一炷香的功夫,鄭芝龍這才和鄭芝虎起身,小心探出頭四周看了看,確定都沒有人了,這才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
一出來,鄭芝龍一邊將自己身上的樹枝、黑布扯下來,一邊說道:“將黑布換下來吧。不然等天亮了,我們披著黑布,更引人注意!”
鄭芝虎將黑布扯了下來,深呼了一口氣。“要不是大哥想出了用黑布來遮蓋的點子,我們一定會中招的!”
“快點趕路吧。不然等上山的人一多,就麻煩了!”
“嗯!”
大概是那些巡檢也覺得鹽販不會在這個時候行動,這一路到是沒有再遇到了巡檢的鹽狗子,鄭芝龍順利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將前兩天砍好,堆在屋簷下的木柴,芒萁拿了過來,遮蓋好竹背篼,兩個人一人挑著一擔,走向了泉州城。
和楊大叔打了一聲招呼,順手給了一個守兵2文錢,鄭芝龍兩兄弟順利通過城門,挑著擔子走到了吳家酒店門前用力地敲著。
夥計吳明睡在八仙桌上,正睡得香甜時,就被一陣急促響亮的砰砰聲嚇了一條。
被敲門驚嚇了一跳,他差點從桌上掉了下來。
從高達三尺的八仙桌掉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吳明拍著心口,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
他翻身從八仙桌上下來,勃然大怒。
媽的,誰啊。敢吵老子睡覺,你以為你是鄭大蟲啊!
吳明罵罵咧咧地走向門口,打開大門一看,急忙彎腰媚聲說:“哦,原來是鄭大哥你來了。快快請進!”
鄭芝龍跨過門檻,剛想說:“吳掌櫃……”
吳明已經先開口說道:“是找掌櫃嗎?他在二樓。小的這就去叫他!”
說完,吳明砰砰砰跑上二樓,急促叫醒了吳掌櫃。
吳掌櫃一聽鄭芝龍來了,急忙走下樓,一看到鄭芝龍立馬歡喜地喊道:“大郎你來了。快請坐啊!”
轉頭,他對自己的夥計喊道:“還愣著幹嘛,快去倒杯茶來,沒點眼色的家夥!”
喊完,吳掌櫃笑容滿面地說:“大郎,今天你是來吃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