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王直的禮物12

　伊雲的信件送到杭州之後沒幾天，江南的駐防士兵開始了大規模的調動，原本分散在各地沿岸的抗倭堡，都開始收聚兵力，將軍隊集結起來，準備應付倭寇的大舉進犯。

　其實最近這些日子，胡忠憲也有感覺，倭寇馬上就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進攻了，他早就開始作手加強一些重要城市的防禦，伊雲的信件到來，他略一分析，立即確定了這封情報是真的，於是趕緊開始調兵遣將，整個江南都進入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狀態。

　對於其他四路敵軍，伊雲沒興趣管，反正那是胡忠憲的工作，有他在管就行了，他現在比較頭痛的是王直說要送給自己的禮物究竟是什麽?會從什麽地方攻過來，如果是攻嘉善，那可能會在金山附近登陸，如果要攻上海綠洲，那麽王直可以從長江三角洲的任何一個角落裡突然登陸，自己需要防禦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這簡直是防不勝防。

　他現在才體會到當初大萌國的官員們抵禦倭寇入侵的時候那種無力感，萬裡海疆，處處是漏洞，敵人可以從任何一個地方突然登陸，已方全面被動，只能等著敵人來揍自己的時候反揍過去，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憑什麽就不是我對著敵人打過去呢?看來，發展海軍已經是迫在眉睫之事了。

　好在伊雲也不是完全沒有海軍可用，羅腿毛麾下的三艘船全都放了出去，在海面上四處遊戈，充作哨探，李華梅也駕駛著一艘大福船和一艘搶來的鐵甲船，去了舟山島附近的海面上活動，幫伊雲監視倭寇想要攻擊的地點。

　1561年，揚帆東海之年，夏，六月十日，羽櫻仙那裡再次傳來了消息，王直僅僅帶了八條船，不過一千人，向著上海綠洲的方向駛來，看來他說要給嘉善王送的禮物，並不是一隻軍隊，但是仍然不可放松警惕。

　六月十五日，王直的船隊終於到達了長江三角洲東邊，伊雲早已經等待多時，他在沿岸布下了許多斥候，王直的船隊剛剛靠近，斥候們就立即報警，伊雲帶著大批銃兵和護衛、兵卒、弓兵等職業，趕到了海邊，沿著海岸線布下了一個簡單的防禦工事。

　這裡是一段伊雲還沒來得及開發的海岸，海岸邊上長著許多樹木，銃兵們正好躲在樹後，借著大樹掩蓋自己的身形。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大約在後世的東海鎮，這裡距離上海綠洲的中心，有五十裡遠，伊雲有點搞不明白，王直為何選了這個地方作為登陸點，按道理說，他應該選擇距離綠洲中心地帶更近的地方登陸，例如選在吳淞碼頭，從那裡到上海綠洲的中心，不過區區二十裡。為什麽王直要舍近求遠呢?

　一邊在海上，一邊在岸邊，雙方隔著數裡相望，王直那邊突然派出了一條小船，船上僅僅只有兩個人，一個劃船，一個似乎是使者，顯然是想要在開戰之前說幾句話，伊雲命令士兵們不要開火，任由那條小船靠了過來。

　小船搖到了岸邊，使者從上面走下來，這是一個中年文士，看來讀過幾年書，臉上帶著邪惡的笑容。伊雲也帶著滿臉的壞笑走了過去，和那人打了個照面，笑道:“喲，兄弟，上岸來幹啥?”

　那中年文士嘿嘿笑道:“奉五峰船主之命，來給嘉善王爺提個醒，如果乖乖交出上海綠洲，供給咱們五峰船主當作基地，咱們就不打你，如果不識相，馬上就會有一個大禮送到你的地盤上。”

　我擦，說話好囂張的家夥！伊雲不爽地翻了翻白眼:“王直這家夥說話很跳嘛，居然敢對我說這種話，找死不成?我辛苦建設上海，好不容易見了點成績了，他跑來開口就叫我讓給他?哈，做人這麽囂張，我喜歡！”

　“王爺喜歡?那是打算讓出綠洲了?”那中年文士笑道。

　“讓你妹！”伊雲一腳把中年文士踢了個跟頭，罵道:“回去告訴王直，我的處世之道，是講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本來他和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想理他，現在他居然打我家的主意，你回去告訴他，他的家我要定了！回去把自己的家打掃乾淨，爺爺很快就要去佔領過來。”

　“王爺，您這話說得大了點吧。”那中年文士從地上爬起來，冷笑道:“別說今天的勝負還沒定，就算咱們拿不下你的上海，你也別想打進五峰船主的家裡去。天下的人誰不知道，咱們五峰船主的家在扶桑平戶藩……你有本事來扶桑?”

　伊雲翻了翻白眼:“喲，扶桑啊，不征之國啊！”

　“哼，你也知道不征之國！”中年文士得意了起來:“大萌國的人，不論是誰，也不能進攻扶桑，哈哈哈哈，因為扶桑是不征之國。”

　“我滾你的蛋。”伊雲又一腳踢在中年文士的身上，將他踢得一溜兒滾了出去，然後罵道:“快滾，回去叫王直有什麽禮物趕緊送過來，爺爺全部接著，另外……叫他趕緊回家打掃乾淨，他的家歸我了。”

　“好，你既然這麽說，莫怪咱們先禮後兵。”中年文士爬起身來，跳回小船，跟著他過來的倭寇拚命劃動小船，向著海面上王直的座艦返了回去。

　伊雲不爽地瞄了停在海中的八艘戰船幾眼，對著旁邊的人道:“發信鴿給羅腿毛和李華梅，問問他們有沒有把握打贏王直的戰艦，如果有把握，咱們就在海上把他幹了。”

　不一會兒，信鴿飛了回來，原來羅腿毛和李華梅的戰艦都在不遠處的海灣裡躲著，本來是打算伏擊王直的，但是經過一番仔細的衡量之後，李華梅認為打海戰贏不了。

　因為王直的船隊中有七艘戰艦是大船，只有一艘小船是羽櫻仙的戰艦，那隻船可以不算，要算數的七艘戰艦上面都有許多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尤其是有許多門大炮，李華梅和羅腿毛的戰艦加起來才只有五艘，而且體型方面也佔劣勢，尤其是炮兵的數量極少，如果打起來，肯定會戰敗。

　伊雲臉色黑如鍋底灰般地看了幾眼李華梅發回來的信，不爽地道:“算了，今天暫時打防禦戰，等我搞好上海的建設，再造船來打王直這小丫的。”

　不能下海打他，那就隻好鞏固海岸防線了，伊雲雖然對軍事不是很懂，但是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登陸作戰是很困難的一種作戰，尤其是伊雲的軍隊基本上屬於半熱兵器部隊，要在一千多名火銃兵的槍口下強行登陸，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就算王直手下有四階金色的倭寇，也別想輕易上岸來。

　就算真的頂著火銃衝上岸來，還有伊雲這個四階“虎衛”和普從這個四階“羅漢”，三階的李誠雨、軟沐星、安靜、安倩、陸希等人也全都調了過來，伊雲對這一戰的重視程度還是很高的。

　為了以防萬一，伊雲還帶來了醜婢女，此刻看著紋絲不動的八艘倭寇戰艦，伊雲忍不住對醜婢女道:“喂，三江閣的醜女，如果敵軍真的有五階的倭寇登陸，你能保證死神妹子會出現嗎?”

　醜婢女點了點頭道:“咱們三江閣也已經有所準備了，死神大人已經在附近等待著，如果你需要她的幫助，只需要交出十億兩銀子……”

　“少扯了，雇傭她幫忙對付一個五階敵人需要十億兩?坑爹吧！”伊雲打斷了醜婢女的話，揮了揮手道:“你給她說，這次的報酬是我溫暖的懷抱五分鍾，多一分鍾也不給。”

　醜婢女:“……”

　這時，遠遠的倭寇船頭上可以看到人頭晃動，似乎在搞什麽小動作了，伊雲拿出一個西洋望遠鏡，向著對面望去，這個望遠鏡是在寧波港高價從西班牙人手裡買來的，很貴！價格很坑爹！但是伊雲也沒辦法，這年頭的大萌國還沒有生產玻璃的技術，只能任由西洋人坑爹，好在大萌國的瓷器價格也很高，可以同樣把西洋人坑爹回來。

　他舉起望遠鏡，向著王直的旗艦上張望。

　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船頭的一個中年倭寇，這家夥穿著華貴的綢服，看氣度和站立的位置，應該是倭寇們的頭兒，也就是王直了，他正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五彩海螺，放在嘴邊。

　“喲，王直這是打算吹法螺嗎?”伊雲笑道:“我記得大吹法螺是吹牛的意思吧?”

　旁邊的軟沐星也拿著望遠鏡在看，她看了兩眼之後，很認真地道:“情況只怕不妙……那玩意兒鐵定不是簡單的海螺，應該是某種寶物。臨陣交戰之前，拿出某個寶物……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你說得有道理，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不安的感覺升起來了……”伊雲皺起眉頭，他透過望遠鏡看到，王直將海螺放在了嘴邊，鼓起腮幫子，用力地吹了起來……

　“嗚……嗚……嗚……”渾厚的海螺聲，越過遙遠的海面，傳到了眾人的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