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雪聞言大驚,失聲問道:“你說什麽,沈沈歡飛走了?”
“是,是的,一個很大很大的大風箏把沈歡給載走了!”紫星的小腦袋瓜子點得如同搗蒜。
上官若雪芳心一陣慌亂,急忙趴到窗前觀看。
“小姐,不是這邊!”
煙雨苑有高大樹木也看不見,上官若雪隻好跌跌撞撞的跟著紫星來到院外的空曠地。
剛走到視野開闊處,便見爺爺和大伯帶著家中的人正抬頭望著紫翠園的上空。
她順著眾人的目光往上看去,見沈歡果然吊在一個大大的風箏上面,已經被大風吹上了十來丈高。
這樣也行?
沈歡,你就這麽輕易的逃出了紫翠園,逃出了上官府嗎?
一種莫名的感傷毫無防備的浮上了上官若雪心間!
在眾人眼中沈歡是輕松的,可沈歡卻感覺自己在地獄同死神搏鬥一般痛苦。
開始的時候,他在感覺大風已經足以把自己飛起來時,沈歡便從屋面拿起了風箏。
風很大,沈歡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風箏在頭頂放正,並竭力穩住它,隨後,沈歡也不顧屋頂的瓦礫,迎著風一個快速的衝刺,收腹,抬腿
風很給力,風箏慢慢的升了起來,沈歡死死的把住風箏的平衡杆並讓它盡可能的平穩一些。
但是,大風卻不是持續而平穩的動力,在吹了一陣之後往往會歇那麽一小會,然後再次吹來,在這個沒有風的空隙,要控制風箏的平衡讓它不至於往下掉,那就得考驗風箏操作者的技術和力量了。
這不,在風歇的空擋,沈歡好不容控制住了風箏的平衡,突然又是一陣巨風吹來,沈歡一個不穩,風箏往前面一斜,居然往下直直的俯衝了好幾丈,差點撞上了地面的一顆大樹。
沈歡慌忙再次調整風箏的力道才讓它慢慢升起,並在升到了離地面十多丈的地方,尋找到了一個比較平穩的氣流層,然後徐徐的往紹興城外飛去。
與此同時,沈歡好幾次的驚險的動作也惹得地上的上官家眾人一陣驚呼,其中就要數丫鬟紫星紫月叫得最大聲。
“哎呀,沈歡要掉下來啦!”
“又升起來了,姐姐,你看沈歡的風箏又升起來了。”
“妹妹,你說這麽高的地方,如果沈歡掉下來會不會摔壞呀!”
“當然會呀,你以為沈歡是鐵打的嗎,如果摔下來,只怕,只怕”紫星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沒有敢把話說完。
而上官若雪則根本沒有注意兩個丫鬟的對話,也沒有去注意家人們的驚歎。
她隻呆呆的看著沈歡的風箏如同大海中的一片樹葉隨波逐流,隨風起舞,她俏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相當複雜起來。
同時,上官若雪腦海中沈歡的歌聲也再次響起: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狂風一樣舞蹈掙脫懷抱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翅膀卷起風暴心生呼嘯
狂風一樣舞蹈,掙脫懷抱,翅膀卷起風暴,心生呼嘯,沈歡你果真做到了!
上官若雪精致的玉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同時口中忍不住喃喃的說了一句。
“沈歡,你果然不愧是我上官若雪看中了的男人,沒想到連逃跑居然都能逃跑得這麽瀟灑,這麽驚心動魄!”
上官若雪一說完,旁邊的上官銳便怎啦啦的驚呼起來。
“什麽?小妹,你真喜歡那個沈歡呀,昨天十三哥給我說我還不信呢!”
上官銳大驚小怪的聲音引得上官家眾人齊齊的把眼睛望了過來,上官鼎耳朵背在大風中沒有聽得很明白,上官青虹急忙把事情給老爺子說了一遍,老爺子楞了一下,朝上官若雪走了過來。
上官若雪見眾人皆用奇怪的眼睛看著自己,她臉色一紅,朝上官銳道:
“十七哥,我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沈歡啦,你說除了家世,你和沈歡比你哪一樣比得過他,這麽高這麽危險的動作你敢做嗎?”
上官銳聞言面色一滯,在朝遠處天空外像一隻小鳥樣的沈歡看了一眼,訕訕的道:
“不敢!你十七哥我還不想死呢,要是我什麽三長兩短,秦淮河邊上的那些小娘子還不得為我哭死,不行,絕對不行。”
上官銳剛說完,便被走過來的上官鼎一個爆栗狠狠的敲在後腦杓上。
“你個兔崽子,你就這點出息嗎,真是丟人現眼,你看看人家,同樣是人他沈歡為什麽毫不畏懼?”
上官銳吐了一下舌頭,哭著臉道:
“爺爺,不是孫兒膽小啊,這高度摔下來真得成肉餅的,不信您問問十三哥,您看他敢不敢嘛!”
上官羽見瞬間被自己的兄弟拉下了水,他嘴角癟了一下道:
“爺爺,孫兒可是個讀書人呢,哪有機會去做這種危險的動作呀!”
上官鼎雖然是個讀書人,但骨子裡也還是有臨危不懼、處變不驚的風骨,此時見自己的兩個孫兒如此不堪, 他一拐杖就朝上官羽的小腿敲來。
“你現在知道你是一個讀書人了,當時叫你去科考的時候為什麽不說自己是讀書人呢,難道人家沈歡就不是讀書人嗎?唉,真是氣死老夫了!”
上官羽怕摔了爺爺,不敢躲,隻好硬生生的受了上官鼎這一拐不算太重的敲打,旁邊的上官鳴則不漏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替上官羽解圍道:
“爺爺,您也別怪二位弟弟了,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沈歡這種莽夫的行為實屬不智之舉,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
這句話一出來,上官若雪卻不幹了,她暗自冷笑了一下道:
“四哥,你這句話就不對了,如果沈歡真的只是一個莽夫,只怕也不知道死在東廠手裡多少次了,哪裡還能這麽大搖大擺的來到紹興?他這並不是莽夫行為,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有計劃有預謀的行為。”
上官鼎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若雪,皺起眉頭道:
“走,回屋再說!”
上官若雪點了點頭,“好,你們先回去,我還想再看一眼那隻飛鳥。”
上官鼎沒有再說話。
他面色冷然的領著眾人回屋而去,而上官若雪則癡癡的看著在灰暗的天空下隨風搖曳的沈歡,直到風箏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