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紀淵在那裡緊鎖眉頭,自言自語,孔若馬上也安靜下來,這些時日的相處,她早已了解紀淵的性格,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是他想到了破案的關鍵點,自然不再出言打擾。
不僅如此,林英和孫寧二人也都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紀淵。雲竹本就不愛說話,自然也是靜默無聲。
就在這時,安寧草堂的門卻再次被人推開了,然後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出現了,春風得意樓的老板易千行,站在門口沉聲道:“不打擾你們吧?”
對於易千行的到來,孔若自然是極其歡迎的,但是孫寧和林英和易千行並不是很熟,也就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紀淵微微不滿道:“你來做什麽?”
易千行絲毫沒有客氣,徑直坐了下來,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慢條斯理道:“今日我去了我們上天一起逛過的青玉坊。”
“青玉坊是什麽地方?”孔若一臉懷疑。
“青樓!”雲竹面無表情道,“消費很貴!”說著哀怨地看了一眼紀淵。
紀淵不滿地嚷嚷道:“什麽叫一起逛過,我去是查案,哪裡逛了,等一下,你說大晚上跑到這裡來,說這個幹什麽?”
易千行卻著他繼續說道:“那裡的老鴇向我抱怨,最近有個人去他們那裡逛,玩姑娘不給錢。”
看著其他人也齊刷刷地盯著自己,紀淵更加不滿道:“咦,你們都盯著我幹什麽,這個人又不是我,我像是那種吃霸王餐的人嗎?”
易千行繼續說道:“據老鴇描述,那個人穿一身青衣,高瘦瘦,而且後背背著一把短刀。”
眾人心中一驚,“青龍刀客洛不凡!”紀淵脫口而出。
孔若冷哼一聲道:“這個人果然不是個好人。”
紀淵指了指易千行道:“這個家夥也經常逛青樓,所以啊也不是個好人。”
易千行卻毫不在意,繼續說道:“沈青青姑娘接待了那個洛不凡,那個洛不凡口氣很大,說自己很快就會有很多錢,並且還要給沈青青贖身,而且最後臨走的時候,說把他的帳先記著,若他不來還,就讓青玉坊問京兆府的一個捕頭要。”
眾人猛地轉頭,齊齊看向林英。
“那個捕頭的名字叫做鐵無私!”易千行緩緩說道。
眾人一臉驚詫。
“這麽說,老鐵其實是認識青龍刀客洛不凡的!”紀淵率先反應了過來。
鐵無私參與了七年前的鳳凰盜一案,洛不凡七年前還是一名和鳳凰盜齊名的青龍盜,若說兩人認識,倒是也正常,
但是關鍵是鐵無私對洛不凡的態度。那日洛不凡闖入京兆府,林英等人趕到的時候,鐵無私正帶著一群捕快和洛不凡糾纏,而且從後面鐵無私對那洛不凡的態度看,二人似乎根本不認識。
這麽看來,這鐵無私似乎故意隱藏了什麽。
紀淵這時卻輕輕說道:“我明白了。”他霍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知道誰是鳳凰大仙了。”
……
鐵無私這幾日回家都很早,回家之後難得勤快起來,把家裡的小院打掃的乾乾淨淨,甚至還幫鐵母做家務。
阿秀這幾日也經常來幫忙,鐵無私以前很少留阿秀在家裡吃飯,這幾日卻一反常態,幾乎每天都留阿秀一起吃飯,鐵母自然高興的很,阿秀卻又驚喜又忐忑。
這一日晚上,阿秀服侍鐵母睡下之後,才準備離開,誰知到了大門口的時候,卻見鐵無私手裡提著一壇酒,坐在門檻上,對著阿秀笑道:“阿秀,陪我喝一會兒酒。”
阿秀駐步,心中隱隱透著不安,因為鐵無私最近的表現很反常,他以前幾乎從來不會和自己單獨待在一塊的,但是她還是慢慢地踱了回來。
鐵無私拿出兩個杯子,分別其滿了酒,遞給阿秀一杯,嘿嘿笑道:“這酒可是好酒,讓你這丫頭也漲漲見識。”
阿秀輕輕抿了一口,隨即吐了吐舌頭:“感覺和其他酒一樣,不好喝!”
鐵無私一臉鄙視:“這酒叫做西風酒,一壇酒比他娘的我這宅子都貴。”
“啊……這麽貴?”阿秀的俏臉漲的通紅,馬上把酒杯推給鐵無私,有點懊惱自己剛才喝了一大口,“你從哪裡弄來的?”
鐵無私瞪了她一眼道:“看你這點出息,不用心疼,這酒是朋友送給我的。”
“上天來的那個紀公子嗎?”阿秀好奇道。
“他……”鐵無私撇了撇嘴,“才不會這麽大方。”
“哦。”阿秀擺弄著裙角,便沒有了下文。
鐵無私連喝三杯酒之後,突然輕聲說道:“阿秀,今晚我心裡高興,你可以向我提一個問題,我保證老老實實地回答你。”
阿秀清秀的大眼睛,睜得圓圓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鐵無私。
鐵無私又是一杯酒下肚,哼哼道:“快點想,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阿秀一把搶過剛才自己喝剩的那杯酒,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了,隨即將酒杯一放,支支吾吾道:“鐵大哥,你……你房間裡掛的那個畫像上的女子是誰?”
鐵無私微微驚訝,似乎沒有料到眼前這個丫頭竟然會提這個問題,他沉默片刻,隨後仰起頭來,看著夜空,長籲了一口氣道:“那個姑娘啊……是我曾經喜歡的一個人而已。”
“哦。”阿秀輕輕的哦了一聲之後,就把頭低了下去,不再說話,一臉的挫敗。
鐵無私卻一臉傷感道:“只可惜,那個姑娘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啊!”阿秀猛地抬起頭來。
鐵無私又是一杯酒下肚, 然後才緩緩說道:“七年前,她被……很殘忍地殺害了,很殘忍……”說到這裡,鐵無私雙目通紅,一臉地戾氣。
阿秀驚訝地,用手捂住嘴巴,沒有驚叫出聲,眼淚卻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半晌才道:“那凶手抓住了嗎?”
鐵無私又喝了一杯酒,才一臉落寞道:“沒有!”
接下來阿秀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鐵無私,而鐵無私卻一個勁地喝酒,很快那一壇子酒就被他給喝完了。
他似乎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然後整個人靠在門框上,嘴裡卻輕輕地哼著小曲。
阿秀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她不懂音律,隻覺得鐵無私哼的曲子並不是中原常聽到的那種,但是曲子中卻依稀有纏綿之意,阿秀聽著聽著,竟然有點些癡了。
就在這時,鐵無私的曲子突然夏然而止,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自家的大門,輕笑道:“時辰到了!”正說著他小院子的大門被人咯吱一聲推開了,然後就看到林英帶著眾捕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