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又接著說道:“這就要從當前的孫家說起來了。神醫孫思邈在世的時候,孫家可謂如日中天,憑借他高超的醫術,別說達官貴人,就連皇親國戚也都不敢輕易得罪孫家,可惜孫思邈已死。孫思邈的幾個兒子都不爭氣,孫家便迅速衰敗,雖然孫家現在依然是太醫院的首座,但是已經沒有了昔日的輝煌。”
紀淵卻一臉的不服氣:“不對呀,我看孫寧的醫術就很了得啊!”
林英輕蔑地看了紀淵一眼道:“孫思邈死的時候,孫寧還很小,又是個女流......”說到這裡,林英突然住口。
紀淵卻嘲笑道:“哎呦,林捕頭原來也是看不起女人嗎?”
林英神色一冷道:“男人不都這樣想嗎?難道你紀淵是個例外?”
紀淵知道古代重男輕女嚴重,但是大唐還算比較開放的,畢竟再過幾十年,甚至出了一個女皇帝,所以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價值觀道:“對啊,我就覺得男女平等,有的女的比男的還厲害,你看就像孔姑娘,她的武功就比你我都厲害。”
“你好像根本就不會武功吧!”林英鄙視道。
“額,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紀淵笑道,“再看孫姑娘,她的醫術自然也比你我二人厲害多了。”
林英眯著眼睛,盯著紀淵道:“你真這麽想?”
“那是當然!”看著林英半信半疑的表情,紀淵得意極了。
林英微微出神,但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接著正色道:“上一個案子的時候,我跟你說過,兵部尚書侯君集平時喜歡招攬一些江湖異士,像孫家這麽擅長醫術和毒的,他自然不會放過,而孫家沒了孫思邈之後,日漸衰微,正好也需要結交權貴,所以二者一拍即合。”
紀淵明白過來:“所以這孫家現在和侯君集同一個陣營,也是主戰派。”
林英點了點頭道:“沒錯,你有沒有想過,在太乙山腳下,五皇子中的毒毒性猛烈,是誰給那些殺手提供的那種毒?”
紀淵更是吃驚,脫口而出道:“是孫家?”
林英滿意地點了點頭。
紀淵回想起前天的情景,孫寧看了五皇子中得毒,神色大變,當時他以為孫寧不能解毒,看來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這毒是孫家才能提供的。難怪昨天林英問孫寧,五皇子中得是什麽毒的時候,孫寧卻故意說是鶴頂紅。
看著紀淵低頭不語,林英便繼續說道:“前日的刺殺,如果不是你和孫寧插手,五皇子已經死於非命,正是由於孫寧的介入,才導致刺殺功虧一簣。當然,這也馬上引起孫家的注意,他們馬上發現了孫寧的存在,所以肯定當天就找到了孫寧,並要她將功贖罪,幫忙殺了三皇子。”
紀淵不同意道:“你不要忘了,孫寧已經和孫家訣裂了!”
“那如果以回歸孫家為獎勵呢?”林英馬上反問道。
紀淵微微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林英歎了口氣,一臉傷感道:“我問過你們清風樓的夥計,孫寧自從被孫家趕了出來之後,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采藥從山上摔下來,差點就被凍死了,後來雖然被你帶到了清風樓,但一直在清風樓當個夥計,髒活累活都得乾,這對於一個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來說,難道不是折磨嗎?那麽如果孫家開出讓她重回孫家的條件,她會不答應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林英說得確實都是事實,想想孫寧身為一個大小姐,竟然甘願做個夥計,
還真是難為她了。 林英接著說道:“昨日中午,我故意解除了清風樓的封鎖,然後派人跟蹤孫寧,誰知她下午就偷偷地去了一趟孫家,如果她已經和孫家決裂,她為什麽又要去那裡?”
紀淵這才知道昨日林英原來部署了這麽多,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讚同林英還是同情孫寧。
見紀淵沒有反對,林英繼續分析道:“所以事發當晚,當三皇子叫孫寧去給他治腿傷的時候,也許三皇子對孫寧並沒有存非分之想,但是孫寧為了對他下毒,於是便故意引誘三皇子,讓他看到自己的真面容,這樣三皇子自然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而孫寧故意半推半就,趁著三皇子把她撲倒在床上的時候......”
“好了,打住!”紀淵深吸了口氣道,“這裡你用得著說得這麽詳細嗎?你直接說毒是孫寧主動的不就得了。”
林英不禁臉色一紅,但馬上又恢復正常道:“沒錯,孫寧對三皇子下毒之後,劑量並不是很大,根本不會馬上要了三皇子的命,但是三皇子卻不能喊出聲,而且全身幾乎動彈不得。然後孫寧便打開窗戶,放她的幫手進來,他們把劍上塗上同樣的毒,自然是為了迷惑大家。布置完這一切,孫寧便可以先行離開,留她的那個幫手在裡面,那個幫手不斷地毆打三皇子,等到子時之後,那個幫手再用塗了毒的金劍,一劍刺死三皇子,隨即自行離開,這樣便給孫寧製造了不在場的證據。”
“厲害!”紀淵一臉嘲弄,甚至還鼓起掌來。
林英臉色馬上沉下來,不悅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的推理難道有問題?”
紀淵卻仍舊一臉嘲弄道:“按照你的推理,那孫寧就不是主謀,甚至不是殺死三皇子的真凶,她最多算是個從犯幫凶,所以你讓我去見她做什麽?是讓她認幫凶的罪嗎?還是指認主謀?”
林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微微猶豫了一下道:“都不是,我是讓她認殺死三皇子的罪。”
“可是三皇子不是她殺的!”
“但是她參與了!”
“那她的那個幫手呢,指使她的主謀呢?就讓他們逍遙法外,就讓孫寧一個人背鍋?”紀淵越說越激動。
“幫手?主謀?你想讓我往下查嗎?是揪出孫家還是揪出侯尚書?”
“怎麽?這不正是你身為一個捕頭的職責嗎?你現在不是應該順著線索接著往下查嗎?而不是跑到我這裡來,想方設法地想讓孫寧認罪。”紀淵一臉鄙夷。
“我查下去當然可以,但是沒有時間了!”
“怎麽就沒有時間了?”紀淵冷笑道。
“不論孫家還是尚書府,都是勢力龐大,這裡面牽扯的利益錯綜複雜,就算現在孫寧肯配合,指認孫家,但是也需要收集證據。吐谷渾的人,後天就要離開長安城了,在他們走之前,我大唐必須找到凶手,這也是為什麽皇上下旨,讓我三日內必須破案。如果不能破案,我辦事不力事小,但是不能給吐谷渾一個交待,那就正合主戰派的心意,雙方必然兵戎相見,這責任誰擔得起?”
“所以就讓陸雪寧一人擔著?”
“那就是她的命,必須以大局為重。”
“好一個大局為重!”
“你......不懂,如果三日之內破不了案,那將會有千萬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個責任你擔?或者說...你拿什麽來擔?你也擔不起!”
紀淵和林英二人互相瞪著對方,氣勢上各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