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怎麽都到這兒來了?這些人怎麽進來的?”小帥看著走廊和樓道中擠成一團的二三十人,心中一陣駭然。想不到還真有不少憤怒的人群已然圍攻到了小孩兒的家門口,而且,這幫人的情緒更加激動,不斷的拍著門,在門上牆上寫滿了肮髒的字樣,口中還不斷喊著正義的口號,看樣子,不采取點什麽措施,一時半會兒這些人是不會走了。
“喂喂喂!大家聽我說!――”小帥好不容易才擠到了小孩兒的家門口,大聲吼到。
眾人見又來了新面孔,如同覓到了知音般,皆聞言安靜下來,準備聽聽這位新的“正義討伐者”怎麽說,好讓“正義聯盟”再度掀起一輪新的高潮。
“大家聽我說!”小帥見眾人安靜下來,終於喘上了一口氣後,盡量簡單清晰的說到:“你們都誤會啦!新聞是騙人的!小孩兒的家人沒有忘恩負義!――”
“你放屁!――”一個激動的青年見來者居然跟大夥兒唱起反調,當即不甘的吼了出來。
“你算老幾!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啊?”人群開始再次騷動。
“這人是不是那家人請來的托兒啊?!”人群中開始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肯定是托兒!不要臉的!”小帥的身份開始受到質疑。
“滾蛋!再不滾蛋揍他丫的!”人群的目標漸漸開始轉移到小帥身上。
“揍他!揍他!”憤怒已久的人群似乎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開始慢慢湧向小帥。他們不相信小帥,因為他們精神的空虛,不願讓自己所謂的“正義”蒙羞。
“哎哎哎!你們幹嘛!我說的是真的!”小帥大聲的辯解著,可他那微弱的聲音早已被湮沒在無止境的怒罵聲中。
“哎呀!”不知道誰下的黑手,一腳踢在了小帥的小腿上。
“哎喲!”跟著,小帥的屁股上又挨上了一腳。
“咿呀!”人群中伸出一個拳頭,錘在了小帥的胸口上。
“哎喲喂呀!”混亂中,一個重踹將小帥踢到了走廊的角落。
“別別別!”緊接著,小帥看到無數的手掌,拳頭和鞋底朝自己襲了過來,趕緊將頭一抱,蹲了下去。
“別打啦!別打啦!――”小帥蹲在地上,四面八方的攻擊像雨點一樣落在自己的背上,頭上,身上,腿上,不到一分鍾,整個身上已是火辣辣的一片。
“別打啦!要死人啦!――”小帥大聲的喊著,可人群卻壓根聽不見,似乎他的出現,終於讓忘恩負義的事件得到了正義的伸張。
小帥有些恍惚了,自己可就是報紙上所說的無名英雄啊!怎麽還成了被攻擊的對象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正義?
“啊!”小帥還沒好利索的後腦杓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似乎被什麽硬物狠狠的敲了一下。
“別打啦!救命啊!――”小帥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再這麽下去,搞不好真會被冤死在這裡。
可惜人群不願意聽他的話,因為隻要一開始被認定為是錯的,那麽後來無論怎麽說,便都是錯的。人們出手越來越狠,前邊的打累了,就讓後邊的上來,後邊的好不容易才擠進來,下手自然輕不了。後邊的打累了,前邊也休息好了,擔心再過會兒就打不上了,於是又擠上來再狠狠的補兩下。就這樣,人群從責備到怒罵,從怒罵到推搡,從推搡到襲擊,從襲擊到毆打。小帥終於陷入了無知群眾的戰爭海洋中。
小帥的背上已疼得有些麻木,
但胸中的怒火卻愈燃愈烈,然而這憤怒卻無處可發,因為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整個人群。漸漸的,小帥有些絕望,就似走投無路的無名英雄,不知該何去何從。 突然,一股熱流自小帥的腹部而起,躥上了胸膛,遂而直衝天頂,如暖陽般護住了小帥的全身,與此同時,暖流帶給小帥的還有如噩夢般的疼痛,胸腔被撕裂,腦袋被重錘,全身被針刺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吼!!!――――”
一聲怒吼如同來自地獄的咆哮,將整個走廊和樓道震得顫顫巍巍,甚至引發了一陣罡風,刮過眾人的臉頰。
“啊!――”首當其衝的一人當即捂住了耳朵,一縷鮮血從指縫間緩緩流出。
“我聽不見了!我聽不見了!我什麽也聽不見了!”他無助的喊道,卻驚恐的發現居然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耳朵好疼啊!”幾個靠小帥比較近的人也相繼捂住了耳朵,忙不迭的向後退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直到現在還在耳鳴。
後邊的人群也被先前恐怖的咆哮嚇破了膽,見前面的人群開始向後擠,連忙慌慌張張的向樓下退了開去,生怕跑慢了被人群落在後邊。大多的隨波逐流者總是這樣,前進的時候總想比人慢一步,後退的時候卻總想比人快一步。
僅一小會兒,猥瑣的人群便跑了個一乾二淨,整個樓道中只剩下小帥一人,蜷在樓道的角落,渾身顫抖。又過了好一會兒,小帥才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這,這是怎麽了?”小帥抬起頭,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有些犯迷糊。
“剛剛還一大群人呢,人呢?”小帥皺了皺眉頭,忍著身上的疼痛站起身來。
“都藏起來了?”這個答案連小帥自己都不信,不過他還是謹慎的拉開救生通道的門,看了看上下樓道。
“還真不見了?真是白日撞鬼了……”小帥輕輕甩了甩腦袋:“剛才發生什麽了?怎麽好像有點斷片兒?”
“剛才,好像胸口有點疼,頭好像也有點,然後,怎麽有誰叫了一聲,似乎很恐怖的樣子……”小帥揉了揉胸口和腦袋,卻並沒發現什麽異樣。
“算了,還是趁著沒人,先看看小男孩兒家裡怎麽樣了吧。”小帥抬頭看了看門牌號,確定了小男孩兒的住家後,輕輕敲響了門。
“你好!有人嗎?”小帥用盡量溫和的聲音喊道,但門裡沒有回音。
“呵呵,我真是笨到姥姥家了,他們家人估計早被這人群嚇怕了,不弄清楚情況,哪裡還敢開門?”小帥想到此點後,又敲了幾下門,喊道:“你好!有人嗎?你們不用擔心,人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了。我不是壞人,我是當初救石兒的那個人!”
“我沒有惡意的,我就是想來看看石兒怎麽樣了!”小帥見沒人回應,繼續敲著門說到,可門裡依然是一片寂靜。
“那,要是你們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小帥見門裡沒動靜,估摸著自己說什麽也沒用了,反正現在人群也散了,自己進不進去倒反而沒什麽所謂了。
想到這裡,小帥從兜裡掏出那張寫著“謝謝你――石兒母親”的便簽,笑了笑,在髒亂的地上找到一支人群留下的彩筆,歪歪扭扭的寫上了“不用謝”三個字後,將紙條從門縫下塞了進去。
“哈!也算是給這事兒畫上個圓滿的句號啦!”小帥伸了個懶腰,轉身按下了電梯按鈕。
“嘎――”一聲,走廊盡頭的門緩緩打了開來,一個身材高挑卻面帶愁容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你是……曾小帥先生?”女人看著正欲步入電梯的小帥問到。
“啊,我是。”小帥看著女人手中的便簽,笑了笑:“你是石兒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