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問你一句:你覺得，小帥適合你嗎?”舒懷山沉默許久後，驟然開口問到。

　“適合?”青青一呆:“我，我也不知道……但是……”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小帥，他對你也挺好的。”舒懷山歎了口氣:“可是，你知道嗎，喜歡，不代表適合。”

　“喜歡，不代表適合……”青青反覆琢磨著這句話，卻依然想不明白:喜歡，就會為他付出一切，既然都能為他付出一切，還有什麽不適合的呢?

　“我出生的那個年代，不像你們現在，提倡戀愛自由。”舒懷山突然有感而發:“還在我讀初小的時候，哦，也就是你們現在的小學四年級以下，在那時，我們叫初小。還在我讀初小的時候，村裡不少人家就上門來找我媽，要把他們的女兒嫁給我。”

　“啊?那麽小就說親?”青青從未聽過父親說起過這些往事。

　“恩，那時村裡人都窮，養不起那麽多孩子，就希望能早些給女兒說好人家，把女兒送過去給人當童養媳，這樣，減輕家裡人負擔的同時，女兒也不至於跟著吃苦受罪。”舒懷山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時，我家在村裡算得上富裕人家，而且，名聲也不錯，所以村裡人都願意將女兒嫁到我家來。”

　“那媽媽她……”因為母親走得早，青青對她的印象非常模糊了。

　“她是十歲來的我家。”舒懷山不知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說起小時候的事:“那時，我也才八歲，剛上初小。”

　“你的外公外婆還是很疼你母親的。你奶奶本想讓你母親也跟著我一起讀點書，可外公外婆不同意，怕你母親因此在私塾被人嘲笑，受人欺負，所以此事也就作罷了。”

　“那時，我什麽都不懂，只知道有個小姐姐在家照顧我挺好的，也從未想過她就是我未來的妻子，呵呵。”舒懷山今天的話似乎特別多。

　“直到我漸漸長大，上完初小上高小，上完高小上中學。那時，能讀中學，已經很了不起了，全村也沒幾個。自然，在村裡，也被認為是有文化的人。所以，那時，我便有些嫌棄你媽媽了。”舒懷山的笑容漸漸從臉上逝去。

　“嫌她什麽也不懂，連字都不識，只知道一天埋頭乾家務。呵呵。甚至，我根本不願跟她呆在一起，因為總覺得沒話說。”

　“也是巧，當時，在鎮上的中學裡，有一位女同學，長得好看，打扮洋氣，性格也開朗，好多男生都喜歡她，而她卻偏偏喜歡上了我。”舒懷山的臉上竟然隱隱泛起一抹紅光。

　“於是，我們便背著家人，在鎮裡耍上了朋友。”舒懷山看了眼青青，見她認真的聽著，並沒有笑話自己的意思，才繼續講下去:“那時的我們，什麽也不懂，隻圖開心，結果有一天，那個女生居然懷上了我的孩子。”

　“啊?！”青青一驚:“爸！我，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你聽我講完吧。”舒懷山壓了壓手，示意青青別急，又喝了口水，才接著說到:“那個年代不比現在，你說一個女孩兒，還讀著書，就懷上了孩子，那還了得?！”

　“事情暴露後，很快，對方家長就找上了門，要我們給一個說法。”舒懷山說到這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當時，因為知道此事的嚴重性，我也嚇壞了，躲在家裡不敢出門，更不敢去學校。怕被人指指點點的議論。”

　“你奶奶是個很厲害的人，讀過書，也懂道理。於是她先去鎮上看了那個女孩兒，確定了此事的真假。回家又問了我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哪兒敢瞞啊，一五一十全說了。可是，我們不知道，你母親當時就在門外悄悄的聽著我說。”

　“當我剛說完我在鎮裡做的那點破事後，你母親便推門衝了進來，哭著嚷著，說要跟我討個說法。”舒懷山嘴角抽了抽:“我那時怎麽看，怎麽覺得你母親不順眼，經她這一鬧，我更煩了，當即就說要休了她，好娶那個女孩兒過門！”

　“你母親一聽，當即氣暈了過去，還是你奶奶背著她，跑了十幾裡地，去了趟鄉上衛生所，才算緩過氣來。可是，這事後來，也讓婆家人知道了。於是你的外公外婆帶著一大家子人，來我家鬧事，非要為他們的女兒討個說法。”舒懷山又歎了口氣:“我家雖然是大戶，但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我母親最終隻得答應外公外婆，盡快辦喜事，提前把你母親娶過門，這樣，方才平息了他們的怒氣。”

　“豈知，這邊剛平息，鎮上傳來消息，那個女孩兒竟然因為害怕，一時想不開，趁父母不在時，割腕自殺了！”舒懷山說到這裡，聲音開始有些顫抖，看得出來，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他卻依然無法釋懷。

　“啊?！”青青更是驚出了一身汗:“那，那，那個孩子……”

　“唉……”舒懷山搖了搖頭:“那孩子……才四個月……”

　青青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怪父親的多情?還是為那個時代而感到悲哀?

　“很快，我們得到消息，說是那個女孩兒的家人， 也帶著人，來村裡，要捉我去償命。”舒懷山緩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我那時的個頭雖然已經比你奶奶都高，但膽兒還不如家裡的兩個女人。”

　“你奶奶知道後，讓你母親在家看著我，獨自去村口會那些人了。”舒懷山說著，一雙老眼竟泛起了久違的淚光:“那天，你奶奶再也沒有回來。”

　“啊！”青青一雙秀目瞬間通紅:“他們，他們把奶奶……”

　舒懷山搖了搖頭:“不是他們，是奶奶自己。我也是聽說的，說是奶奶在村口攔著，不讓他們來抓我，說是有什麽事，她一力承擔。”

　“對方家裡一屍兩命，也正在氣頭上，自然不聽，非要進村抓我。你奶奶一個女人家，哪裡攔得住，眼睛這群人奔著家裡衝來，當即大吼一聲，一頭撞在了樹上。臨死前說到:未出生的孫兒是你們家的，也是我們家的。我這條老命，陪給你們女兒！說完，便一頭栽倒在樹下，再也沒有醒來。”舒懷山轉過頭，悄悄的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唉……那幫人見你奶奶如此剛烈，竟然以命抵命，知此事再鬧下去，就是他們不講理了。隻得派了兩個人，將你奶奶抬了回來，罵上幾句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