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大人,前面有動靜。”潛伏在路邊小山上的田慮悄聲說道。
田慮原本是和陳泉馬遷一起去襲擊蘆烏城的,可由於在後來陳泉遇到南山口的洛烏,然後計劃稍有改變。
為了將陳泉的計劃詳細向班超稟報,田慮選擇與四名士卒留在半路等待班超的到來。
聽到田慮的稟報,班超抬頭向遠處,雖然沒有看到任何人影,但他卻隱隱聽到有陣陣馬蹄聲傳來。
班超的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鄭重,從聲音上判斷,這這隻人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否則不可能這麽遠,連人都沒看到,就有如此沉悶的轟鳴聲傳來。
“傳令,各隊注意,看令旗行動。”班超對身旁的一名士卒說道。
那名士卒領命匆匆而去。
沒多久,轟鳴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埋伏在道路兩側的漢軍都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田慮感覺手心冒汗,他從聲音上判斷,這隊人馬至少有數千騎。
班超也一臉冷漠地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心裡卻在緊張思索著,難道這些是從伊吾盧潰敗過來的匈奴人?伊吾盧這麽快就被攻克了?竇都尉派人追來沒有?一個個念頭在他頭腦中閃過。
呼衍王須卜渠此刻不僅感覺身心疲憊,心裡更是又怒又急,自己苦心經營了多年的伊吾盧,居然沒能撐過三天就被漢軍攻克,甚至還被混入了漢軍細作。
自己手下這些人都是幹什麽吃的,一個個都是些窩囊廢。要不是現在急著趕路,須卜渠真想拿刀砍死幾個泄泄憤。
“來了,是匈奴人!”看到遠處狂奔而來的人馬,田慮一眼就看清了那些人的裝束。
班超從來人的神態中也立刻判斷出,這是一群逃兵,伊吾盧應該是被竇都尉完全攻克了。
不過班超也清醒地認識到,即便這是一群潰逃的匈奴人,也不是自己這一千來號人可以力敵的,從轟鳴的馬蹄聲,班超判斷,這群潰逃的匈奴人至少在五千騎以上。
看著匈奴人快速從眼前的山腳下通過,所有人都在盯著班超,等待著他的命令。
“看,那隊伍中間,騎著白馬,身著鐵甲的一定就是呼衍王。”正在觀察的一名士卒突然一聲驚呼道。
眾人趕緊趴過去一看,果然看到一名匈奴人與眾不同,數十名護衛緊緊圍繞在他左右,跟著他一路狂奔。
這下可吊到一條大魚了,如果真能抓住或者砍殺了匈奴人的呼衍王,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看到呼衍王從自己眼皮子底下經過,眾人都是摩拳擦掌,狠不能立刻衝下山,將那呼衍王生擒活捉。
雖然眾人興奮不已,可田慮發現,班超卻在眉頭微皺。
“班司馬,怎麽還不下令?再晚一步他們就都衝過去了。”一旁的李軍侯急切地說道。
“該行動時,本司馬自然會下令,難不成你覺得這一千來人可以戰勝這六七千的匈奴人?”班超冷冷地說道。
“這群匈奴人不過是一群潰逃的烏合之眾,只要我們攔腰一個衝鋒,就能讓他們潰散,到時候還不是任我們宰割?”李軍侯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這群匈奴人雖然是從伊吾盧潰逃過來的,但你仔細看,他們衣甲旗幟依舊整齊,身上也並無血汙,並沒有什麽傷員,可見他們是主動撤離的,戰鬥力依舊完整,此時衝鋒,必然會被敵人圍剿。”班超冷靜地說道。
旁邊眾人一聽,都覺得有些道理,很多原本躍躍欲試的軍士,
也都安靜了下來。 “那你說怎麽辦?難道就這麽放他們過去?我們千裡迢迢趕過來,可不是來看匈奴人遛馬的。”李軍侯不耐地說道。
如果就這麽放走這些匈奴人,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覺得心有不甘,可前面班司馬說的也有道理,到底該怎麽打,旁邊眾軍士又再次看向班超。
“廢話,班司馬說過就這麽放他們走嗎?司馬大人一定是在等待最好的時機。”
旁邊的張岐張軍侯早就看不慣李軍侯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對他怒喝道。
“再不出擊匈奴人就要都走光了,還有個屁的時機,如果班司馬害怕的話,我願意帶著我的本部人馬殺下去。哪怕是死,我們也要殺個夠本。”
李軍侯說完站了起來,眼睛冷冷地看向班超。他這次來就是來幫耿忠耿都尉搶戰功來的,眼看這麽好的機會就要被錯過,他實在不願意。
而且他確實覺得,這群匈奴人已經是驚弓之鳥,自己帶兵衝殺下去,應該問題不大。
“李軍侯,本司馬再說一次,膽敢違抗本司馬軍令,一律軍法從事。”班超絲毫不為所動,一臉淡然地說道。
一旁的田慮和幾名護衛也都站了起來,他們右手握住了刀柄。
李軍侯見狀冷哼了一聲,恨恨地又坐回了地上,把頭歪向了一邊。
“本司馬當然不會就這麽放他們走,我們人數少,正面衝擊肯定不行,但我們可以尾隨騷擾,死死地咬住他們。”
班超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這些匈奴人從伊吾盧一路奔波過來,早已疲憊不堪,我們以逸待勞,可以不停地騷擾襲擊,他們如果回頭想吃掉我們,那我們就往回跑,他們要走,我們就繼續追。”
“竇都尉的大軍肯定就在後面不遠處,所以他們一定不敢跟我們過多糾纏,既然他們不敢停留,那我們就從後面,一點一點地吃掉他們。”
聽到班超這個計劃,眾人眼前感覺一亮,感覺這個計劃確實切實可行。大家都站了起來,等待著班超下令,準備隨時攻擊匈奴人。
“但是,在之前,先讓這些匈奴人嘗嘗我們漢家弓弩的厲害。 ”班超笑道。
李軍侯雖然對這個計劃不置可否,但他也做好了雖然出擊的準備。
班超回到山頭之上繼續觀察著,在看到匈奴人前部都經過了漢軍埋伏的山坡,而那呼衍王即將通過之時,班超立刻下令埋伏在山坡兩旁的弓弩手開始射擊。
得到指令後,一旁的傳令士卒立刻揮動了手中的令旗。
看到令旗揮舞,埋伏在山坡上的弓弩手立刻起身,張弓拉弩,將手中的箭矢,紛紛向山下的匈奴人射去。
無數箭矢如同一陣鐵雨,直朝正在狂奔的匈奴人射去,那些匈奴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射死射傷了上百人。
正在埋頭狂奔的呼衍王須卜渠做夢也沒想到這裡還會埋伏著一支漢軍。
看到箭矢如雨般飛來,呼衍王的護衛趕緊舉起盾牌,死死地護住呼衍王須卜渠,死命向前衝去,慌亂之中,他們根本來不及辨明這裡到底埋伏了多少漢軍。
呼衍王須卜渠的心也是沉到了谷底,他將頭盡量埋低,在數十名護衛的保護之下,想要快速通過這個山谷。
雖然呼衍王是眾多弓弩手關注的重點,但由於他身著鐵甲,加之道路兩旁的山坡距離較遠,一些箭矢雖然射中了呼衍王須卜渠,但由於力道不足,而沒能射穿他的鐵甲。
而他身旁的護衛則沒那麽好的運氣,有的被射穿了大腿,有的則被射中了馬匹,倒落在地。
看到呼衍王須卜渠就要通過漢軍埋伏的山谷,田慮再次將自己手中的弓箭拉成滿月,對準策馬狂奔的呼衍王怒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