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
葉楓冷嘲道,“以諸葛先生的功力,以天罡五雷的殺傷力,如果他真要攻擊你,你以為你可以活的下來?而且不僅讓你活了下來,還被你看到了他的模樣……還有,對付幾個隨手可以拍死的小毛賊,‘諸葛先生’居然要動用人盡皆知的獨門兵器天罡五雷,豈不是可笑之極?”
冷血目光微動,隨即唇邊又浮起了一絲怒意:“那天有人看到諸葛正我出現在這裡,怎麽解釋?”
“解釋?好辦……”
葉楓口中說著,手往臉上一抹,身上的衣衫也如波浪般湧動起來。
等一切動靜停下,周邊的人都呆了。
又一個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聳聳肩:“易容術,這麽簡單的道理,別告訴我你們沒有想過,那我真的很懷疑你們的能力能否勝任捕頭一職。”
諸葛正我歎道:“捕頭的職責,除了緝捕罪犯,更重要的是查明真相,可是你們……”
追命和冷血對視一眼,終於想到了其中的一處不合理之處。
既然是要殺人滅口,當然是不想讓人認出身份,那又為何動用天罡五雷這麽明顯的標志性武器?
這時,那六扇門飛鷹隊隊長蔣磊略帶不忿的道:“雖然疑點的確很多,但諸葛先生的懷疑依舊最大,依律我們還是要收監審訊……”
“你……”
鐵手要上前理論,諸葛正我忙揮了揮手,道:“依律卻是如此,遊夏,不要再節外生枝了,你去稟告王爺,請王爺來定奪……姬姑娘,我跟你們回去。”
姬瑤花看了一眼葉楓,刻意停頓了一下,見他似乎並未反對,目光便又看向了面帶哀傷表情的無情,道:“無情姑娘,張一萬是你殺的,按規矩,你也得跟我們走……”
葉楓打斷道:“張一萬是當年屠殺盛家三十二口人命的十二元凶之一,無情殺他於情於理都沒有錯處,就不需要去六扇門了吧?”
一個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他的意思明明白白。
無情此時心傷難忍,輕聲道:“葉楓,你不用管,我和他們走就是。”
葉楓歎了口氣:“你和他們走,一樣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留下來,我會告訴你。”
“葉兄弟……”諸葛正我吃了一驚。
人活在世上,能不能免除煩憂?
答案當然是:不能。
幾乎可以這樣說:沒有人可以絕對免除煩憂。
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煩憂的恐怕也不是人了。
諸葛先生是智者,但智者也一樣不能免憂:通常,一個智者除了說明他是個聰明人之外,也暗含了他是個要常運用智謀解決問題的人,是故智者常憂。
而無情的身世問題,正是諸葛先生最煩惱的事情之一。
葉楓知道他的意思,卻微微搖了搖頭:“神侯,真相的確很殘酷,但不告訴她答案,她是不會罷休的。有些事情,還是早一點解決比較好,時間長了,就像扎進肉裡的刺,只會越來越疼。”
諸葛正我心頭一震,慢慢垂下了雙眸。
如果沒有歐陽大、西門公子之事,他完全可以繼續隱瞞下去,可是現在無情已經知道了其中一角,再隱瞞又有何意義?
只是,他真的很擔心無情會做出衝動的事來。
葉楓淡淡笑道:“神侯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好吧!”諸葛正我歎了口氣,“姬姑娘,我們走吧……”
葉楓並未阻止,
只是嘴唇輕動,以傳音入密的法門,對諸葛正我道:“動手殺捕神的是安雲山,不過已經被我救了下來……” 諸葛聞言,緊繃的神色頓時松了一松。
葉楓繼續道:“為了以防萬一,捕神此時不宜露面,我已將他安排在安全地方養傷。神侯不妨先去六扇門住上兩日,想來安雲山十有八九會派出那個易容高手來暗算神侯,神侯便可趁機將其拿下。”
諸葛轉身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頷首一下,便跟在六扇門中人後走了。
六扇門人遠去,無情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真相是什麽?”
冷血和追命本要再去細查一下捕神出事之處的痕跡,聞言都留了下來,他們對十二年前的事情一樣很想弄個清楚。
幾人之中,也只有鐵手面色有些難看,只是其他三人心慌意亂,並未察覺罷了。
葉楓道:“十二年前,八君子滅門血案,其中最後一宗就是盛家全家被殺的血案,世人都以為是權相所為……”
“難道不是嗎?!”
“是……也不是!”
葉楓緩緩點著頭,“事實上,八君子滅門血案只有七宗是權相的手下所為,只有盛家不是。”
“那是誰?!”
無情的聲音有些嘶啞,隻期盼著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葉楓深深看了她一眼:“當年京中八位清官掌握了蔡相貪腐的證據,準備聯名向聖上上書彈劾權相,誰知不甚走露了風聲,被權相得知。權相指派手下,一夜間將其中七家滅門,唯有一家無風無浪,就是榜眼盛鼎天一家……”
無情面色發白,抑住胸口的起伏,鼻息漸粗。
追命忍不住道:“難道盛鼎天是……”
葉楓歎道:“皇帝認定盛家是泄密者,可是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治盛家的罪,一怒之下便下達了暗中處決的命令。之後,左武王親自帶領十二位武林高手殺上盛家,將盛家滅門。可皇帝下達命令後,又覺得太過殘暴,便令當時還是禦前第一侍衛的諸葛正我前去阻止。可惜諸葛正我到達之時,盛家已經被滅,只剩下崖余一人存活。”
“我爹是大忠臣,世叔說我爹是別奸人所害的,還是……他一直都在騙我……不對,世叔從來都不會騙我的……”無情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忽然放聲大哭,“那我娘呢?我弟弟呢?我們家三十多口人都是奸黨嗎?”
鐵手一直垂著頭,全身的汗幹了又濕,咬了咬牙,正要上前將自己也是十二元凶之一的事情和盤托出,葉楓眼明手快的把他按了下去,再度道:“我還沒有還說完……”
無情淚眼婆娑的抬起頭,看著他:“還有什麽?一起說出來吧,我承受得住……”
“其實神侯說的並沒有錯,你爹的確是個大忠臣。”
葉楓直視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權相故意留下你們盛家,不是因為你爹是告密者,而是為了陷你爹於不義,也是為了給皇帝頭上添加汙名……這一點,其實和冷血、追命認定諸葛先生為凶手一樣,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皇帝和你爹都是被權相利用的棋子。如今,十二元凶再被翻出,也一樣是權相的手筆,就是為了離間你和神侯的關系,並借你來打擊皇帝的名望。”
鐵手一驚,忙問道:“此言何意?”
葉楓看著他道:“如果有一天左武王帶了皇帝的聖旨, 指明處死崖余,你以為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這個皇帝?”
“什麽?!”鐵手心頭大震,“不可能吧?當年聖上已經開恩赦免了崖余,又為何會……”
“你可別忘了,權相身邊有一位易容高手,只要她易容成王爺的模樣,再帶上一份似真似假的聖旨……”葉楓攤了攤手,冷笑道,“不管最終能否真的要了崖余的命,這個惡名卻是已經成功栽到了皇帝頭上,不是嗎?”
追命點了點頭:“此事的確不可不防!”
冷血忽然道:“你似乎很篤定權相身邊有易容高手……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見過……”
葉楓衝他一笑,“在救捕神的時候。”
“什麽?!”
冷血、追命、鐵手全都吃了一驚,“捕神沒死?”
葉楓聳聳肩,毫不猶豫的賣隊友:“事實上,胖揍你們一頓也是捕神的意思,因為你們實在是太不爭氣……尤其是冷血、追命你們兩個,如此意氣用事,簡直就是丟‘四大名捕’這四個字的臉……”
追命訕訕的喝酒,用酒葫蘆遮住了半張臉,冷血卻沒時間懊悔,只是急道:“捕神在哪裡?”
葉楓正色道:“他被安雲山打成重傷,我把他安排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修養……安雲山的武功深不可測,麾下有蓬萊高手輔佐,他要殺死捕神,是為了讓姬瑤花替他掌控六扇門,再加上早已被捏在手裡的錦衣衛,勢力已經超過東廠和護龍山莊,朝中隨時可能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大家做好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