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余慶陽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余慶陽的老爸打來的電話。
“喂!爸!”
“陽子,剛才你大爺給我打電話了,你別怪你大爺不幫你說話,他也是為你好!”
老爸不打這個電話還好,一說起這事,余慶陽剛剛壓下去的戾氣由冒了出來。
“為我好?他生下來什麽都會乾?
他當總工的時候有經驗?他修西南四湖的時候有經驗?
當年他要是說句話,你能離開單位去下海?
那時候,他是總工,你那點事,他只要說句話,最多也就是個處分!
結果呢?
他一句話都沒說!
任由工地上開除你!
還是總指揮,看你平時工作認真負責,也知道你是代人受過,才網開一面,讓你體面的辦了個停職留薪!”
現在我讓他說句話,好家夥我沒經驗,為我好!
我不乾,永遠沒有經驗!
他什麽為我好,他就為他自己好!為了他的清譽!
拍別人說他佔國家的便宜,他全都是為了自己!
我算是看透了,他就是自私自利!”余慶陽在電話裡衝老爸喊道。
“陽子,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大爺?”
“我怎麽說?我還要感謝他幫我把活給推?
不找他說話,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結果找了他,倒好!直接給我推了!”余慶陽沒好氣的說道。
“陽子……”
“爸,如果你是和我說大爺的事,那就算了!
我這邊還忙著,沒時間和你聊他,也沒什麽好聊的!”
“你……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老爸生氣道。
“我不懂事?好啊!我這就給我媽打電話,把這些事都和我媽說一說,讓我媽給我評評理!”余慶陽冷笑著說道。
一聽余慶陽要把事情告訴老媽,老爸立馬軟了下來,“你……,陽子,好!咱不說你大爺這件事!你聽爸爸的,這事千萬不要和你媽說!”
這事要是再讓媳婦一摻和,那就更複雜了!
原本媳婦就對大哥有意見,這要是知道大哥把兒子三千萬的工程給弄沒了,還不得炸鍋?
自己還有好日子過?
“爸,我知道,這事我不會和老媽說的!
大爺這件事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要靠自己!
就算是走關系,也要走自己經營出來的關系!”
“好!你能這麽想最好了!”老爸欣慰的笑著。
其實老爸心裡能不埋怨?
也埋怨,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能說什麽?
掛了電話,扭頭看著吳工等人瞪著眼睛看著自己。
“你們看什麽?我說你們也太不講究了?怎麽能偷聽我講話?”
“陽子,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是故意的……”余慶陽一說,吳工幾個人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我這人比較大度,就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了!”余慶陽大方的擺擺手。
“臭小子,你不和誰一般見識?你怎麽不說你說話聲音大呢?”吳工一瞪眼睛,伸手去撕余慶陽笑著耳朵。
“吳姐,我錯了!求吳姐別和我一般見識……”余慶陽趕忙捂著耳朵求饒。
看的旁邊小沈小薑一臉的羨慕。
余哥這搞關系的能力太強大了,和監理相處到這個地步,也算是極致了吧?
他們現在見了監理,說話都有些緊張。
都差不多的年齡,難道真的是因為學校的原因?
……
本來大家還有些擔心余慶陽。
他們從余慶陽和他老爸的電話裡隱約猜測到發生了什麽事。
余慶陽想乾清水湖清淤擴容項目中的截滲牆工程。
這個已經不是秘密。
有人說,這個世界上只要是超過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余慶陽不知道是怎麽傳出來的!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現在,截滲牆工程出岔子了,好像還是他親大爺給否定的!
這個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本來大家還想安慰安慰他,不過看余慶陽的表情,他根本不需要安慰。
余慶陽如此表現才更像一個年輕人,之前他幹什麽都一副勝劵在握,風輕雲淡的樣子給大家的壓力很大!
如今見余慶陽發火,摔手機,對著自己老爸發牢騷,這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親切!
如果余慶陽在如此大的事情上都表現的風淡雲輕,那麽他們以後再和余慶陽相處,可就要好好想想了,心機這麽深沉,誰知道什麽時候把自己給賣了!
實際上,大爺否決了他接截滲牆這事對他打擊並不大。
上一世,在工地上廝混二十年,什麽樣的工地沒乾過?
也就是像三峽水電站、跨海大橋這樣的超大型項目沒有乾過。
他真正接受不了的是大爺這種一點不講親情的做法。
……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一個月過去了。
終於到了月初掛帳付款的日子。
余慶陽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再不掛帳,他可是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現在終於要見到回頭錢!
余慶陽也忙活了起來,兩個項目部來回跑。
算帳,掛帳。
清水湖這邊,混凝土使用了五千方,一百三十五一方,一共是六十七萬五千塊錢。
實際上用的還要多一點,但是為了好記帳,所以取了個正數。
然後是就清工這一塊,這一塊就少了很多,沒有多少錢。
二十八個人黑白加班,也才不到十萬塊錢。
加起來一共給掛了七十五萬多點!
忙完清水湖的掛帳,余慶陽接著又趕到紅衛河項目。
去紅衛河自然不能空著手去,余慶陽在小美的父親那裡買了六隻青山羊。
都是二百來斤的大羊,找了輛車拉著趕到紅衛河項目部。
紅衛河項目這邊,比較簡單,六台挖掘機,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施工,除了下雨就沒停過。
最多就是扣點加油,打黃油的時間。
上個月,六台挖掘機總共幹了二十一天。
最後掛帳139萬。
還有點零頭,余慶陽直接不要了!
“小余,你這不到一個月,就成百萬富翁了!”余慶陽在掛帳單上簽完字,劉總笑著打趣道。
“劉總,我也想啊!這麽多錢,要都是我的該多好?
我估計做夢都會笑醒!
可是扣掉油錢,工資,還有給人家津門那邊的租金,我都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牛書記,我這給公司找來六台挖掘機,也算是給公司出力了,津門那邊租金要求每個月一結算!
您看能不能多付一點?”
“你想要多少啊?”牛書記笑眯眯的問道。
“給一百一十萬差不多就夠了!”余慶陽想了想笑道。
“一百一十萬?你想的挺美!我最多給你三十萬!”牛書記笑道。
“啊?牛書記,三十萬夠幹嘛的?給完油錢,就剩不下什麽了!”余慶陽苦著臉叫喊道。
“小余啊!公司這邊也挺緊張,我不怕和你說句實話,項目部這次總共才要回來不到五百萬!
這麽多人分,能給你三十萬不少了!”劉總笑著拍拍余慶陽的肩膀,很和藹的和余慶陽交心。
這是公司管用的套路,前面簽合同簽的挺好,每月付百分之三十。
可是到付款的時候,就這些,你要不要吧!
不要多了也沒有!
至於說走,不幹了,呵呵!
那你這一個月乾的活,等著吧!
等到猴年馬月再說!
“劉總,我這邊真的困難!”余慶陽繼續哭窮,“劉總、牛書記,你們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出來創業,我爸就給他十萬塊錢,這些挖掘機都是我同學的爸爸給擔保的!
說好的月底支付租金,這要是失信,我以後都沒臉去見同學了!”
余慶陽苦苦哀求,不斷的訴說著自己的困難。
“牛書記,你看……小余這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從小就聰明,長大了又這麽有志氣,自己創業,也確實不容易!
要不給小余按照百分之三十結帳?”劉總笑著打圓場。
“劉總,我謝謝您老!可是,百分之三十,才四十萬,實在是不夠啊!”余慶陽繼續苦著臉道。
牛書記也不急不躁的笑著, “呵呵,小余,我知道你困難,可是你也要體諒一下項目部這邊的困難,總共就那些錢,要二十多家分!”
“牛書記,二十多家是不假,可是他們一家才多少錢?我的帳也最多不是!
劉總,劉伯伯!您老再幫著說句話啊!一百一十萬不行,給一百萬也好啊!”
“行了!行了!看你那樣!給你七十萬!再多一分都沒有了!牛書記,這事我逾越一下,做主給他七十萬,你看行不行?”
“行啊!劉總都說了,七十萬就七十萬吧!小余也確實不容易,當初調來這六台挖掘機,也確實是幫了我們大忙!就按照您老說的辦吧!”牛書記笑著點點頭。
牛書記和劉總兩個人,配合默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那些個機械商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不過這一套,對余慶陽不好使,這一套他上一世都用爛了的套路。
余慶陽抱著拳衝著牛書記和劉總連連鞠躬,“劉總,牛書記!我給兩位領導鞠躬了!領導都給了這麽多,按說我該知足,可是我實在是抹不開!牛書記,您給八十萬!就八十萬!多一分我都不要!”
“你這小子,真有些貪心不足!你知道別的機械才給個三萬五萬!你都給了七十萬了,還不知足!”劉總笑罵道。
余慶陽嘿嘿笑著,也不接話,從桌子上拿起劉總的專用金鼎煙,給他點上,又從兜裡掏出煙,給牛書記點上。
“你小子,小時候多麽聽話乖巧的一個孩子,怎麽長大了,變得這麽皮賴?”劉總吸著煙,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