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陽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你這和直接分活有什麽區別?
可是他又能如何?
現階段,國內的施工環境就是如此!
換了任何一個城市,情況只會更糟,絕對不會有例外。
這就是所謂的地方保護主義吧!
沒有能力去改變,就只能去適應當地的環境。
這個余慶陽到是能理解,畢竟市場不是一下子就成熟的,需要時間慢慢的發展。
最終市場會走向正規。
其實,張華心裡也很無奈,他也想改變濟州市的現狀。
可是他作為濟州市的市長,首先考慮的就是濟州市的利益。
濟州市現有的施工企業,就只有一家一級資質的施工企業。
其他的,水利局下屬企業,公路局下屬企業,環衛局下屬企業,全都是二級資質。
讓他們怎麽去和外地來的一級施工企業去競爭?
估計有些企業連標書怎麽做都不會。
你怎麽讓他去和別人競爭?
濟州市的做法,余慶陽能夠理解,卻也不想這麽輕易的答應他們。
太容易得到的總是不知道珍惜。
“張市長,濟州市的施工企業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隻被圈養起來的獅子!
如果不放他們重歸草原,去拚搏一把,去嘗一嘗叢林法則的無情,他們什麽時候能夠學會自己捕獵?
咱們建委三處,有著五十年的歷史,還擁有著海外經營權!
可以去海外承攬工程!
你們現在居然對他們在本地參與公平競爭的信心都沒有!
我不知道,這樣一家企業如何去海外市場上和國外的企業競爭!”余慶陽始終堅持一點,遊戲規則制定了,就要按照遊戲規則來玩。
你們這些參與遊戲規則制定的人,不想著如何利用熟悉遊戲規則的有利條件玩好遊戲,卻隻想著如何《氪金開掛就是爽》,一直氪金,一直開掛,到是可以一直爽。
但是,市場是公平的,不會讓你永遠氪金開掛,不會讓你一直爽下去的。
熟知歷史的余慶陽非常清楚,濟州市的企業真的沒有一家走出濟州市的。
“張市長,我對咱們市的施工企業做了一個調查。
九十年代的時候,水利局下屬企業,濟州市水利工程有限公司在外地幹了不少工程!
他們近的在牡丹市,東營市接工程,遠的跑到江蘇,江陰等地承接工程。
乾的都還不錯!
可是現在,諸位領導看看,近兩年水利工程有限公司出去接活了嗎?
是外面沒有工程可接了?
不是,國家大力發展水利基礎建設,東山省絕對不是投入最大的一個省份。
外面的工程比原來更多了!
可是他們反而沒有接外面的工程。
這是為什麽?
這是因為近兩年濟州市的工程多了,九十一條河,南四湖,把水利局下屬的施工公司全都喂飽了。
不需要出去打獵,就有美味的食物送到嘴上。
所以,他們不願意再出去辛苦打獵。
原本國家大力發展水利基礎建設是他們發展壯大的大好機會!
可是,現在卻變成了他們的牢籠!
固步自封,說的就是他們!”余慶陽的話很不客氣,直刺要害。
余慶陽雖然是在說水利局的下屬企業,其實其他行局的下屬企業也都是一樣的貨色。
就像建委三處吹的很大,很牛逼,分公司很多,全國各地的分公司有十幾家,海外也接了不少工程。
但是了解內幕的人,都知道,三處要不是建委托著,要不是有濟州本地的工程撐著,早就被銀行查封了。
就著曾經一段時間,只要有錢進入公司銀行帳戶,就被銀行劃走。
包工頭被逼無奈,吊死在工地上,從承建的樓頂跳下來的事都發生過,還不止一次。
其他也就疏浚工程處搞得比較好,但是,疏浚工程處雖然駐地在濟州,但並不屬於濟州市的企業,是水利廳直屬企業。
就算是疏浚處,之所以發展的好,也是因為嫁了個好人家。
被水利廳劃到了東山省水投集團(被華禹投資取代的公司,已經胎死腹中),背靠水投,全省各地,乃至國外有著乾不完的工程。
“各位領導,原諒我說話比較直!
如果各位領導還是堅持在遊戲規則之外照顧他們,那麽我同意!
只要他們按照我們的要求去施工,遵守我們公司的管理制度,我可以拿出一部分工程來給他們!
但是,咱們也醜話說到前面,達不到我們公司的要求,或者不按照公司規矩施工的,別想拿到一分錢!
幾十億的損失,我們華禹承擔的起!
官司打到中央,我也陪你們玩到底!”如果剛才的話是扎心,現在的話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
現在不打臉,不把他們打老實了,等資金進來,再和他們扯皮?
自己來濟州可不是為了和他們扯皮玩的。
真要到了那一步,張華夾在中間也為難。
損害公司利益,去滿足他們的利益?
余慶陽清楚,那樣的幫助,張華不需要,也不屑要。
“咳,咳!各位,你們的臉疼嗎?
反正我的臉是火辣辣的疼啊!
剛才余總的話,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余總的話很刺耳,可是各位你們捫心自問,余總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國家在基礎建設上,正在加大投資力度。
這裡不光是水利系統,公路、交通、市政工程投資力度可謂是一年比一年大。
大家在興奮的享用國家政策福利的時候,擔心外地企業來分你們的蛋糕時候,為什麽不想著走出去,去搶別人的蛋糕?
建國前,我們國家經歷什麽樣的苦難?
究其原因,是因為什麽?閉關鎖國!
就因為我們害怕別人來我們國家掠奪我們的財富,所以閉關鎖國!
結果呢?
不僅沒有守住我們的財富,反而帶來了上百年的屈辱歷史!
同志們,我們要銘記歷史的教訓,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啊!
今天我們可以用地方保護主義逼迫余總照顧咱們的企業。
明天也可以用同樣的手段逼迫其他投資商!
那麽後天呢?誰還願意來濟州投資?
去年國家正式頒布《招標投標法》, 你們以為國家法律是擺設?還是說你們認為能夠抵抗國家頒布的法律法規?
同志們,建築市場的規范化是大勢所趨!
外地企業進入濟州市,是不可避免的,你們認為你們能夠保護他們多長時間?”
張華的話在會議室裡回蕩。
面對張華和余慶陽的觀點,他們提不出任何反對的意見。
因為兩個人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揮舞著法律的武器,用國家大勢碾壓著他們。
那麽心裡再怎麽不以為然,但是表面上,卻是無法反駁。
這就是陽謀!
張華和余慶陽用陽謀對濟州市地方勢力的一次二連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