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飛船穿過了水藍星界壁，在完全擺脫界壁能量壓力的那一瞬間，項小牡明顯能感覺到，飛船猛地向前衝了一段距離，或者說，像是被界壁彈拋出去了一般。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所有不適感也瞬間消散，甚至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

　項小牡輕輕呼出一口氣，危險解除，接下來的旅程中，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會爆炸成紛飛的柿子醬了……

　包塵顯也撤去了項小牡身周的重重防禦，把手搭在徒弟肩頭，捏了兩下，說:“嗯，挺好挺好，你的內髒沒有受損，幸好為師剛才反應及時啊，要不然還得給你療傷。”

　項小牡已經不想吐槽了，他隨口問:“師父，這麽大的能量壓力，你的飛船為什麽沒事，能在界壁之間穿梭自如?”

　包塵顯說:“這是仙寶級別的飛船，船艙內外都有法陣保護，而且製造飛船用的都是高級強力材料，所以能輕松穿梭往來。”

　原來如此，但人的血肉之軀就不一樣了。

　項小牡看向舷窗外，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便又問師父。

　包塵顯說:“我們正飛往大角星區，穿過界壁之後就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通道，所以，你不可能看到任何星辰景象。”

　項小牡試著理解了一下:“我能用塵世中的科學理論來理解這空間通道嗎，比如說，它就像蟲洞?”

　“應該可以吧，差不多是類似的道理。”包塵顯說:“塵世的科學家用數學和理論推測出了蟲洞的存在，認為通過蟲洞可以實現時空躍遷飛行，但他們目前的技術還達不到，而修士早在上古的黃金時代就理解並掌握了空間術法，能直接跨越空間，自由往來。”

　“修真界為什麽不把這些知識告訴塵世中的人們呢?”

　“在人人皆能修煉的黃金時代，沒有修士和普通人的區別，只要境界和天賦夠，就能學會空間術法;而到了災變空靈時代之後，水藍星沒有靈氣，只剩下少數人能修煉，在這種情況下，並不是修真界想隱瞞或者壟斷什麽，而是就算把這些事情告訴普通人，也是徒勞無用的。”

　“哦。”項小牡點頭，有道理，即便說了，也只能讓普通人求而不得、望而興歎、徒增失落感，有時候還不如不說。

　“再說，修士能看到的空間，與塵世中的科學理論還是有所不同的，這一點，等你到了能夠學習空間術法的那一天，你自然就會明白，現在為師講了你也不明白。”

　項小牡:“……”

　師徒之間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沒說幾句就這樣打擊人合適嗎，師父你都沒講呢，怎麽就知道我現在理解不了?

　隨著飛船趨於平穩，包塵顯和項小牡來到了方寸知身邊。

　方寸知也是第一次離開水藍星來到異界，剛才穿過界壁的過程，對他來說是一次完全陌生而新奇的體驗，此時他正好奇地看著一片漆黑的舷窗，似乎試圖從那種絕對的漆黑中看出什麽來。

　包塵顯輕輕把手搭在方寸知的肩上，壓低了聲音，小聲說:“方世侄，我們已經離開水藍星了，要不就順路把你送到天市去吧，或者，如果你想去泰坍星看看新鮮也行，總之，從今往後，你就可以開始全新的自由生活了。”

　項小牡和方寸知同時愣了一下。

　項小牡心想，師父之前不是說不管這件事嗎，他說過，就隻當什麽都不知道，讓項小牡和方寸知自己看著辦，然而現在，師父為何忽然又主動想放方寸知走了?

　而方寸知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似乎覺得這事來得很突然。

　“世叔，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我沒說過現在要離開你們，世叔您這是什麽意思?是下逐客令了，要送我走?”

　包塵顯眯眼笑著:“你不是說想要自由嗎?正好趁著這次機會，你離開就好了。”

　方寸知卻說:“為什麽是現在要我離開?小項還沒有升到三品，我得履行承諾，在他升到三品之前，我是不能離開的。”

　項小牡沒想到方寸知會這樣回答:“咦，沒看出來你居然也有死心眼兒的一面?自由擺在你面前，你都不要了?”

　方寸知:“不是我死心眼，而是說過的話必須做到。”

　包塵顯猶豫了一下，似乎在醞釀著該怎麽說才合適:“方世侄，這次出來，是你難得的機會。你得知道，萬一明年春天徒弟輸給了渠流觀的話，本尊就只能把界珠拱手交給他們了，那時候，本尊手中就沒有界珠了，就算小項升到了三品，也沒有辦法再帶著你離開水藍星。”

　“所以?”方寸知明知故問。

　“所以，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機不可失，你可想好了。”

　方寸知低頭沉思了片刻:“小項絕對不能輸，也絕對不會輸。”

　包塵顯一笑:“這結果不是你說了就算數的，你得看客觀事實，而事實是，小項贏的可能性很渺茫。”

　項小牡聽到這話就不答應了:“師父！你怎麽又打擊我?是不是剛才看我沒爆炸， 現在就抓緊時間給我打一通退堂鼓?現在距離明年春天還有三個多月，你現在就說這樣的喪氣話合適嗎?”

　包塵顯被徒弟如此數落一番，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道:“為師不是想打擊你，為師只是想讓方家世侄看清楚形勢，好讓他自己做決斷，要麽現在離開，要麽就錯失良機，可得想好了哦。”

　方寸知看看項小牡，也微微一笑，堅定道:“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你們。大丈夫一諾重千斤，既然說了要給你當陪練，等你修煉到三品，就必須做到！更何況，我稱包尊者為世叔，就要盡我所能幫您保住界珠、要幫你們戰勝那個很可能有鬼的渠流觀，否則，就算我能自由浪跡於異界，我心裡也不會踏實的。”

　包塵顯風輕雲淡地笑道:“那如果到最後終究是輸了呢?你就只能回方家，去繼承族長之位了。”

　方寸知搖頭:“世叔，如果萬一小項輸了，你們的損失可比我更大啊，我只是不能到處浪而已，但以後還能再另想別的辦法。而世叔……您可就連飛升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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