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將他抱著的一小摞羊皮紙放到矮桌上,阿爾拿起一看,全是注釋了詳細資料的參賽名單。因為是正式通告,還使用投影術將每位參賽者的面部特寫以咒法銘刻的方式印在紙張上。 和阿加莎花了大價錢從特殊渠道購得的參賽者名單有些的差別。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一旁小心觀察的安迪見阿爾眼裡掠過疑惑,立刻問道。
“我在阿加莎那裡看到過另一份名單,和這個有少許的出入。”
“普拉提煉金室,一定是花了大價錢的吧,我手上這份還是因為先生是南方議會保送選手才優先發送的名單,對外至少還要五天。”安迪當然知道阿加莎是薩多的女兒,這在浮空城幾乎是人盡皆知。
“五天麽……”阿爾思緒一轉,立刻明白為什麽隻晚一天,阿加莎也肯花大價錢購買名單:“安迪,這個名單能更改嗎?”
“除了各學院選送的,加入退出都沒有限制,就算是一對一的決賽,在臨場比賽前一個標準時也依然可以選擇棄權。”安迪驚疑地看向阿爾,內心揣測他問這句話的原因。
該不會是想棄權吧?種子選手可以直接參加二階段的一對一決賽,可是犧牲了“棄權”這個資格的,就算是抽到等級差異巨大的對手,也只能硬著頭皮絕出勝負。
“先生,您是大魔導師親自推薦,是南方議會的種子選手,只要上報給最高評議會就無法退出。”
“誰說我要退出的,我只是在考慮那些變動過的法師,是不是事先知道沒有勝算才選擇退出。”阿爾快速瀏覽了一遍,北方學院的三人都在列,南方議會這邊除了他以外,清一色都是薩多的弟子,變動最大的是俗稱黑暗學院的達爾維特,他舉起其中一張卷軸,對著坐在地毯上生悶氣的蜥蜴人提問。
“吉娜,你二哥不是戰士嗎,怎麽會參加法師的法術比賽?”
吉娜立刻衝了過來,一把扯下阿爾手裡的羊皮紙。
“這不可能!伊薩克他怎麽會……”
“地之槍伊薩克?”一旁的安迪訝然出聲,“那可是南月聯盟著名的魔戰士,只是卡利亞一直和其他部落不和,沒想到這次他會出席……”
阿爾被這個答案給怔住了:“這學院杯不是旨在發掘被埋沒的天才嗎?怎麽連魔戰士也能參加……”
“戰法師和魔戰士可是學院杯上的一大亮點啊,正式的法師比賽可是嚴禁這兩大類別參賽的。默默無名又沒有背景的平民想一飛衝天,沒有比學院杯最好的機會了。您看,這裡是我特意收集的非種子選手以外的資料,除去一部分小有名氣的法師,絕大多數都是戰法師和魔戰士,他們佔普通參賽者一半的基數。”安迪獻寶似地趕緊將他自己收集的資料遞給阿爾。
吉娜還沉浸在兄長也參加了學院杯所帶來的震驚之中,阿爾接過比議會送來的正式名單還厚的資料仔細翻看,心裡想的卻是要不要讓奧洛芬和西希莉亞也參加。
“一定是第二帝國……一定是他們逼迫伊薩克,否則他絕不可能離開卡利亞。”
“別把名單撕碎了。”從吉娜手裡搶救出已經被揉皺的羊皮紙,阿爾對恭候一旁的安迪問起他準備的如何。
“我?弟子的目的不是晉級到第二階段的一對一比賽,那並非我的強項。我只要在第一輪的全員淘汰賽能出彩就滿足了。”
安迪的話讓阿爾想起之前他說過學院杯的評定並不是以成績來算,而是以戰鬥中所表現的手法和計策來算成績,
哪怕無法晉級到下一階段,也能獲得更高的位階評定。 “還真是容易滿足啊……”視線在兩眼無神的吉娜和不知道心裡在盤算什麽的安迪之間來回切換,終於,阿爾選擇了後者。到入睡可是還有不少時間,吉娜這個狀況已經不可能再拉她去一次競技場,不如和安迪討論一下基礎法術算了。
“我聽昨天那個叫……米拉爾斯的法師說你降階之前是四階?”
“是的。”忽然被問及原先的位階,安迪不安地低下頭。以為阿爾想知道米拉爾斯的來歷,關於那一位的身份還真不便透露,可一想到他擁有可能控制人心智的能力,又覺得瞞不住,正苦惱著,阿爾說出了讓安迪長長松了口氣的話。
“你會投影術嗎?”
“正在苦學,進展不大。”
提到法術,安迪忽然心生一計,既能引開阿爾對米拉爾斯的關注,有又可解決自己的瓶頸。
“能否……請您傳授投影術的精髓。”
傳送術的基礎就是投影,哪怕只是一點小啟示,安迪也認為對自己學會投影是有幫助的。
精髓嗎……
阿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在利維爾幫助下度過瓶頸後,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其他人類不同,也許是體內一半塞特人的關系,也許是因為拜恩的血脈,總之學法術非常容易,幾乎是一學就會,完全不需要浪費大把時間反覆嘗試。路維斯也委婉地暗示,不要輕易對他人展示自己在學習法術方面的天賦,以免引發不必要的嫉妒和敵視,畢竟,拜恩對元素的操控是與生俱來的,他轉瞬之間學會的,別人可能要花數天,數月,甚至是數年。
“導師?”安迪放松語調,輕聲呼喚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阿爾。
“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對基礎了解的不多,而路維斯的思維不但跳躍,還充滿了……嗯,怎麽形容呢,反正他說的話我很多都聽不懂,現在也還是一知半解。”不是阿爾不肯把投影術分享給安迪,只是對法術理解的偏差,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
“沒關系的,您……您只要把路維斯,把大魔導師的原話說一遍,我……”安迪有些按捺不住,激動得語無倫次,這簡直就是夢啊,哪怕是通過他人的口述,如果能聽到路維斯本人的注解,說不定,他就能突破一直以來的瓶頸。
回想路維對投影的解釋,阿爾將那晚聽到的,原封不動地告訴安迪:“他說……投影術的原理很簡單,就是將想象具象化。只要有足夠的感知,再輔以強烈的自我暗示,把記憶或相像中的事物由虛轉實,就算成功了。”
“就這樣?”
“啊,他就這樣告訴我的。不過我目前也還沒嘗試過影像投影,而只會傳送投影。雖然路維斯說這二者沒有區別。”
“具象化……這……唉……”安迪的表情由欣喜變為沮喪。
“怎麽了?”
“說句很失禮的話,您根本體會不到我們這些缺乏元素掌控力的普通人類的感受。不知有多少法師終其一生,都會被感知這一道門檻攔在高階以下。感知越差,所能掌控的元素也越少,同理,所能使用的法術級別就越低。您能告訴我,您學習法術花費的平均時間嗎?”
我該說實話嗎?
阿爾有一瞬的猶豫,安迪雖然是出於對魔法的執著才追隨自己的,如果對他打擊太大的話……也許會起到反效果。
“除了因為缺乏基礎和對自身力量的無知而繞過彎路,但在學習的時間我從沒有超過一天的,尤其是最近幾天,都是一學就會。”
換做其他人,或許會用更委婉的方法解釋,可阿爾還是選擇直白地告訴一臉渴求的安迪,直覺告訴他,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有所隱瞞。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安迪還是被這個答案給震住了。
果然,這就是投胎的本事了,多少法師苦心專研的法術,天賦力量者學習起來卻極其簡單,想讓人不嫉妒都難啊。
“感謝您如實相告,這更讓我堅信追隨您是正確的選擇。其實……我已經從一些渠道得知,拜恩血統天生就對元素具有操控性,學習和使用法術就如同人類學習走路說話, 易如反掌。”
安迪深深鞠了一躬,這反倒叫阿爾有些無法適從,他眼光一掃,注意到吉娜已經從兄長參加學院杯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一雙凸眼正饒有興致地注視自己和安迪。
“先天不良固然無法改變,但可以通過後天努力啊。”
古怪的口音讓安迪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表面恭敬,但在言辭中,有極難覺察的不悅。
“這可不是通過努力就能越過的天塹。”
“真是笨蛋啊,人類不是發明一種叫方法,可以通過咒文銘刻將他人的魔力或已經準備好的法術據為己有嗎?”
“咳……”阿爾清咳一聲,提醒吉娜最有一句用詞不當:“不是據為己有,是化為己用。”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啦,你天賦差,難道不會找這個天賦高的家夥幫忙?比如事先銘刻點實用的法術在卷軸上,需要的時候拿出來……”
“吉娜,那不是銘刻,是附魔。”
“不都差不多嗎,何必斤斤計較方法,總之我的意思就是……”
“這根本就是兩種體系好吧,別混為一談。”
“不!她說的沒錯。”安迪的話讓爭執雙方都停下來,齊齊看向他:“這的確是個可行的辦法,過去也曾有人用過,只是太過局限,也不無法讓使用著提升位階,因而一直不被法師看好。我怎麽會沒想到呢?沒錯,用這個的話,肯定能……”
情緒激動的安迪旋風般衝了出去,甚至顧不上他一向注重的禮節,留下阿爾和吉娜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