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內奸。” 神官裝束的青年在三名牧師的拱衛中走來,柔和的嗓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安撫了在場的所有人,讓焦躁與不安漸漸平息下來。
“安吉爾主教。”騎士團長朝青年點點頭,並沒有因他的到來而放松戒備。
“你太嚴肅了,艾倫。”取走團長手裡的長劍,被稱作主教的青年將它遞還給奧洛芬:“抱歉,亡靈襲城讓這家夥神經過於緊張,看誰都覺得可疑。”
奧洛芬默默接過劍,什麽都沒說。
“主教閣下,您的意思是……他們的嫌疑洗清了?”城主斟酌用詞,就怕自己會錯意。
“我親眼看到他們從浮空城傳送下來。”
安吉爾的話讓帕裡斯吃了一顆定心丸,盡管大胡子隊長仍雖然心存懷疑,卻礙於主教的證詞不得不讓手下解除戒備。
“城主大人,沒什麽事的話,可否讓我們去休息?對抗了一整夜的亡靈,全身都快散架了。”布魯諾刻意加重了‘對抗亡靈’一詞,帕裡斯急忙讓人讓開一條道。
“你為什麽要幫他們?就算有大魔導師作證,也不能就此判定他們與亡靈襲城沒有關聯。”艾倫對安吉爾就這樣放過那可疑的四人十分不滿。
“無論他們有多可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盤問審訊,看看四周,你想激起民憤嗎?”安吉爾給艾倫使了個眼色。圍觀的群眾大多都是路維斯城的幸存者,都親眼見過奧洛芬等人對抗亡靈,對於他們這樣對待抵禦亡靈的英雄都異常憤慨。
掃了一眼情緒有些激動的圍觀者,艾倫轉身對憂心忡忡的帕裡斯說道;“既然已經處理完這裡的騷亂,城主閣下,我們剛才被打斷的話題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當然繼續,這邊請……”心不在焉的帕裡斯回過神來,急忙引著艾倫和安吉爾返回議事廳。
回望已經消失在街角的奧洛芬,安吉爾嘴角揚起一道無人覺察的微笑。
大司教閣下,您就是預見到會發生這麽有趣的事才派我來的吧。
跟隨布魯諾返回大坑附近的火曜石旅館,老板莫裡森給他們安排了最大最好的一間套房,位於旅店最上層,附帶了一個采光極好的陽台。
將意識不太清醒的羅伊放到其中一張床鋪,奧洛芬表情嚴肅地質問跟進房間的布魯諾。
“就算我們有幫忙對抗亡靈,你對我們也熱情過頭了。”
“哈哈~你想太多了,我隻不過是……”話沒說完,布魯諾就感到後背一寒。白發少女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他後面,冰冷的手掌輕輕搭在肩上,一言不發的她比繃著臉的精靈更讓人害怕。
“你最好說實話,阿爾不在,我阻止不了她。”奧洛芬不願西希莉婭隨意傷人,但他更不想被人欺騙:“阿爾當上路維斯的弟子,你卻比他本人還高興,這又是為什麽?”
奧洛芬有注意到每次路維斯對阿爾表現出興趣時,布魯諾都顯得很亢奮。
“我沒有半點想加害你們的念頭,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幫我找到團長夫婦。”提到塞特傭兵團的前任,布魯諾也卸下了偽裝,“其實亡靈不止一次攻擊地面的路維斯城,每一次侵襲都會讓這座依托於大魔導師的城邦化為廢墟,我的雙親就死於第三次亡靈侵襲,是團長夫婦收留了我,幼年失親的我一直把他們當做父母。這二十年來,我從未放棄過尋找他們,隻恨我能力有限,至今也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所以你將主意打到我們身上?”奧洛芬對布魯諾的解釋將信將疑,
就算他真的隻是想尋找失蹤的團長夫婦,為什麽獨獨選中了他們? “沒錯!雖然在這塊大陸上沒有任何背景,可你們個個天賦異稟,比我更有希望找到失蹤許久的團長夫婦。”在阿爾成為路維斯弟子之前,布魯諾就有這想法了。
“我們外出是為了抓捕叛徒,而不是尋找多年前出走的艾瑪。”阿爾不在,和西希莉婭又沒共通的理念,奧洛芬不願節外生枝。
“幫忙找人並不影響你們抓捕叛徒啊。這二十年來我找了無數人,不是失蹤就是離奇死亡,這更讓我我堅信團長夫婦的失蹤有內情。”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能救命的浮木,布魯諾死死抓住奧洛芬的衣袖不肯放手,“你們要找叛徒我也能幫忙,在傭兵公會待了這麽些年,好歹也有些人脈。”
“這……”奧洛芬很是為難,不敢獨自下決定。
“你就這麽有自信一定能幫到我們?”緊閉的房門突然開啟,分開沒多久的阿爾立在門外,身邊跟著在浮空城見過的灰袍法師。
“你怎麽下來了?”奧洛芬本以為會有很長時間看不到阿爾,不想他這麽快就離開浮空城。
“剛接到地面城市向浮空城發去的致詢,路維斯讓我代他視察這次侵襲的損失程度。”摩挲著手裡的火蛇戒指,阿爾對跟班一樣的灰袍法師下令:“我有事要和他們單獨談談。”
會意的灰袍法師退出去,並拉上門。不放心的阿爾張開特殊的隔音結界,防止在門外把風的灰袍學徒偷聽。
“是否答應幫忙完全取決於你能對我們提供多少幫助,要知道我現在的身份能接觸到的資料可不比傭兵公會少。”阿爾暗示布魯諾,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想要他點頭同意,首先得證明自己有合作的價值。
“總長年紀大了,有心在幾個高層幹部裡尋找繼任者,隻要我能坐上那個的位置,就有權開啟由傭兵公會保存的檔案,其中就包括協會收藏的絕密資料。這些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沒機會接觸到,哪怕你是大魔導師的弟子也一樣。”布魯諾的自信正是來源於此,他之所以要找阿爾幫忙,主要是看中他們和艾達是同族。
“照你這麽說,我還得幫你當上傭兵公會的總長了?”布魯諾的承諾很有誘惑力,阿爾有些動搖。
“不!你們只需幫忙尋找團長夫婦。”布魯諾再三表示他隻想尋人,而不是坐上傭兵公會總長的職務。
“你們呢?”詢問的目光瞥向奧洛芬和西希莉婭,前者點了點頭,後者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既然都沒意見那就是同意了。”在布魯諾期盼地注視下,阿爾伸出左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哦……”目光從阿爾的臉移到手指,注意到仿那枚彰顯身份的的戒指,布魯諾難掩驚訝。這就是傳說中的火蛇之戒嗎?
就是這一瞬的走神,他感到掌心傳來輕微的刺痛,撒手一看,掌心開了一道小口子,黑色的鮮血從不大的傷口往外流。很快,刺痛變成劇痛,整個手掌就像中毒一樣腫脹,黑色的血液如蛇一般在手腕上亂竄,等它不動時,整個左臂都布滿了由無數奇怪的符號組成黑色條紋。
“你這是做什麽?!”捂住劇痛不已的手掌,布魯諾連連後退,冷汗在瞬間就濕透後背。聽到阿爾肯幫忙,他一時興奮,忘了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是個法師,一個被路維斯另眼相看的天才。
“隻是個契約,防止你反悔而已。”
雖然面帶微笑,此刻的阿爾在布魯諾看來與西希莉婭沒有差別。
黑紋滲入皮膚,很快就消失不見,腫脹和劇痛也隨之散去。看著恢復原樣的手臂,布魯諾暗暗後悔,也許招惹這三個塞特人是錯誤的決定。
“傭兵團的團長就由奧洛芬當任。”原本阿爾是打算自己做團長的,可現在當了路維斯的弟子,忙於學習新法術的他是沒時間陪奧洛芬他們四處走動了。
“我還以為你是團長。”布魯諾嘟囔著又後退幾步。
“原本是這麽打算的,不過現在的身份不太適合。”離開浮空城之前,阿爾收到路維斯的告誡。作為大魔導師的弟子,不得參與任何一國的政治,也不得加入南方議會之外的任何組織。
“短期內我都不能離開浮空城,任務就交給你了。”阿爾語帶雙關,既讓奧洛芬擔負起情報搜集,又讓他負責傭兵團。
“至於你,我不要求你協助奧洛芬,但至少別惹事。”對於西希莉婭,阿爾的要求就沒那麽高了,隻盼自己不在的這段期間她別亂來。
西希莉婭冷哼一聲,算是答應。
撤去隔音法術,阿爾呼喚站在門外的灰袍學徒。
“剛才忘記介紹了,這是安迪,路維斯指派給我的法師隨從。我抽不出空的時候,他負責和你們聯系。”
看到被稱作安迪的學徒一臉恭敬的站到阿爾身側,奧洛芬面露詫異。
“我以為隻有騎士才收隨從。”
“學徒是還需要學習的魔法初學者,隨從是已經獲得法師資格的降階學徒。”安迪不亢不卑地回答,並提示阿爾,他花在處理私人事務上的時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