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海瑞認證
托陳光鋒的福,沈鬱企圖將李氏宅子廣而告之的計劃進行得意外順利。
雖然,人家一張狗嘴裡別想吐出白蓮花來,到處傳說沈鬱如何與李氏狼狽為奸,那宅子的傳說根本子虛烏有雲雲。
但,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如此……無厘頭。
有時候你耗費洪荒之力去鼓吹一件事,結果往往信者寥寥,倒是不遺余力去唾棄時,反而應者雲集。
尤其這位唾棄者是基本上毫無人品保證的花花太歲陳光鋒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差不多都是:這家夥是不是又想隱瞞什麽?
也非常好理解,大家都是爾虞我詐的大風大浪裡浪過來的,玩陰謀跟沈鬱耍賤似的,算老本行,一眼就“看穿”了:陳光鋒這廝屬蒼蠅的,準是打算搞臭了讓自己獨享呢。
此等好事豈能讓他專美於前?
於是,沈鬱就默默發現,最近來李氏宅子附近有意無意轉悠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一開始,彼此都還顧忌著臉面,生怕被熟人認出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專挑夜裡來,害得巡夜的更夫跑去縣衙裡舉報了多次,海瑞親自帶人來堵,這才哭笑不得發現是場誤會。
至於始作俑者沈鬱,也不免又被拉出來訓斥了一番。
“本官看你年紀輕輕,為何不思舉業,反倒搞這些營生?你可知我大楚素來優待士子,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之說?”
恨鐵不成鋼的老海見沈鬱依舊是一張嬉皮賴臉,恨不得公器私用將這廝拖下去先來頓二十兩銀子的仗責。
“海大人呐,草民窮得一家人隻穿一條褲子了,哪兒還顧得上什麽舉業啊?”沈鬱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吃官府豆腐的大好機會,“‘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嘛,凡事得有個先後順序不是?總不成拉了屎再脫褻褲吧?”
海瑞一時語塞。
他雖然在官場以剛正著稱,但剛的前提得是面對級別高的上官或是貪官汙吏,不然可不就成了欺軟怕硬嗎?再說,沈鬱一席話不卑不亢引經據典,著實不好反駁。
“那你老實告訴本官……”海瑞壓低了聲音,“這宅子算不算是詐欺?本官深沐聖恩,一向不屑於這等怪力亂神之說,若有如此升官發財的神物,讓那等貪贓枉法之徒永享富貴,這天下豈非毫無道義可言?”
沈鬱聽得兩眼發亮,一臉饑渴的模樣讓海瑞不禁回想起初見那天被他熱切眼神支配的恐懼:“若有此升官發財的神物,似海大人這般兩袖清風的忠臣,更當買一間,也好長伴君側,以免小人惑上呐!如何,海大人要不……考慮考慮?”
這是把生意做到本官頭上去了啊!
海瑞板起了臉:“荒謬!本官不與你空費口舌,隻一事你須切記,若是有枉法之處,本官必定嚴懲不貸!”
隨後便收起了儀仗打道回府,生怕再多一刻,那個毫無廉恥之心的後生就開始喋喋不休地推銷。銅臭味臭不可聞,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一臉崇敬地目送海瑞遠去,沈鬱感慨萬千:真是為民做主的好官呐,再一次雪中送炭,可不就是幫自己把李氏宅子的價再往高處炒一炒麽?
原先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也都識得海瑞,見縣令遠去,這個被揪出來的家夥居然全身而退,不由好奇――要知道,新上任這位,可是出了名的眼裡揉不得沙子。
“諸位,”趁眾人還在愣神,沈鬱已然收起了海瑞專享表情包,
換上了一副笑嘻嘻的龜公臉,搓著手道,“方才,本縣縣令海大人仔細盤問了我一番,又命手下好生搜尋了這宅子,結果翩然而去,你們可知,這是什麽意思麽?” 一群人精,哪裡有不清楚的?不就是說這宅子得到了海瑞的認可,童叟無欺了唄。
可憐的海瑞,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就算啥也不做,沈鬱都能給操作出個“海大人親自驗證過的放心宅子”來。他也是早生了幾百年,沒見識過後世媒體看菜下飯的本事。
在沈鬱的計劃當中,海瑞若是不來,可以打出“連海大人都放心,不用督查的宅子”招牌,若是海瑞來了還有所阻撓,可以打出“連海大人都心動,想要巧取豪奪的宅子”招牌。
總之,海瑞這種天然讓人信服的直臣,對極度依賴信譽的商人而言,就是一塊油乎乎的肥肉,他沈鬱蹭定了!
在眾人曖昧的眼神中,沈鬱又清了清嗓子道:“至於在下為何會出手幫這李氏,那就不得不提七天前的下午了……”
當下便將陳光鋒如何當街行凶,意圖不軌,自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事跡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末了又很是惋惜道:“這李氏身無長物,家中無人, 又聽說了這宅子的傳說,心中自然惴惴,若不賣宅子,如何能夠心安,又如何能夠自保?”
一席話下來,這些人頓時就腦補出了“鄉村少年不畏黑惡勢力,敢為弱女出頭,智售家宅鬥紈絝”的故事樣本,看向沈鬱的神情也柔和許多。
陳光鋒:合著我就是大楚王朝的內馬爾,啥鍋都賴我背?
“也就是說,這宅子,確有老神仙的鐵口直斷?”
人群中,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問出了大家最想問的話。
沈鬱點點頭:“不錯,若有不信的,大可以上門親自驗證――我聽說,宅子裡還有不少老神仙遺留下來的物事哩!”
“可終究是他人的住宅,又是……又是位獨居的孀婦,上門去豈非不合禮數?”
可算是問出這句話來了,沈鬱重重咳了一聲,掃視了一圈有些愣愣的吃瓜群眾,慢條斯理道:“在下不才,與李氏有過救命的交情……”
宅門內,李氏悄悄留了道逢,目睹從頭到尾的過程後,一臉懵逼地看著那個笑起來頗有幾分無恥韻味的少年,又開始坐著收錢,忽然覺得,自己這半輩子算是白活了。
同樣是人,怎人家籌個銀子就那麽輕松呢?
一定是因為他太過無恥的關系,嗯……李氏自我安慰著,同時有些擔憂地瞧了一眼後院。事先沒想過這事兒能成,而且能弄這麽大,就沒處理掉那幾件物事,也不知,會不會出什麽么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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