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荼伸出手，但也只能抓住一把不斷灑落的灰塵。

稻草人最後的那句話，讓余荼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就是深淵。”

這句話讓余荼感到了不安。當然，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會稻草人再說，自己是深淵的意志這件事情。

如果真的是這樣，亞庫拉早就沒了。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個魔法陣。

就算亞庫拉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稻草人。一直跟隨著亞庫拉的稻草人應該也能夠猜個七七八八。這種世界級的魔法陣，並不像是傳統的魔法陣，需要十分的精確。

它只需要確定固定的節點沒有問題就可以了。連接魔法陣的線路，不是固定刻畫的，而是地脈和天體構成的。所以節點才會顯得十分重要。同時，儀式開始的時間也是固定的。

為的就是契合天地兩種概念的線路。想要破壞這種魔法陣，只能從節點入手。

而節點已經全部封閉了。破壞節點不是說要在節點中做什麽手腳。就是字面意思，將節點摧毀。

所以，現在想要阻止魔法陣，就只有一個點可以破壞。

想到這裡，余荼越發的不安。看了看一遍昏迷的余霜他們。叫醒余霜確定她沒有什麽問題之後，立刻動身，朝著最後的節點趕了過去。

前往節點的道路暢通無阻。最關鍵的是，這裡沒有被稻草覆蓋。還是原本的模樣。

說實話，余荼並不願意相信，稻草人有著那麽可怕的力量，可以將整個大陸變成自己的領域。之前交手的時候，余荼也察覺到了對方的虛弱。

稻草人的戰鬥能力真的很弱，可他的幻覺能力讓人防不勝防。余荼不是沒有想過，看到的稻草世界是不是幻覺。還有，那個和他戰鬥的稻草人，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稻草人。

太過詭異了，詭異到了令人戰栗的程度。

當余荼來到最後的節點。一眼就看到了金色岩石堆砌的祭壇中心，坐在神像上笑嘻嘻的家夥。

那是一個體型偏瘦的人。身上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不是這個世界的服飾。跟像是現實世界中的西裝。裸露的肌膚，就像是塗了桐油一樣，光滑，還反光。

乾瘦的面孔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雙眼沒有瞳孔，是純黑色的。

余荼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一步步的走上了儀式祭壇。

一直走到了神像前方，余荼才開口。

“你，也是稻草人吧。”

“當然，我也是稻草人。”

“所以說，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究竟想幹什麽。”

稻草人收斂了笑容，從神像上跳了下來。落地的時候，余荼聽到了清楚的哢嚓聲。那是稻草人雙腿折斷的聲音。

看著自己扭曲的雙腿，稻草人沒有絲毫在意的調整了一下，將肢體拚接了回去。

“如你所見，我不像是幻覺，只是一個有著脆弱身體的能量源而已。我也沒有威脅到你的能力。隨便一個東西就能將我的身體扭曲成奇奇怪怪的東西。畢竟，我只是一個依靠著其他人保護的廢物，不管是在什麽地方。”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不管之前的家夥和你有什麽關系。稻草人襲擊我是事實。他有著自己的打算也是事實。甚至，他還有威脅我們的能力。”

“至少，你願意在這裡聽我說，而不是直接解決我。那就代表了，你至少還有些相信。我說的沒錯吧。”

余荼陷入沉默，沒有說什麽。

“好吧。我會將我的一切說出來，信不信，你自己判斷。”

他揚起頭，想了想之後，開始描述自己的事情。

“我誕生於深淵。

這點毋庸置疑。你應該也對深淵有著一定了解吧。那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活著。沒有強大的力量，就只能去躲避。”“最初的我，比現在還要強一些。我說的是我這具身體。但也只能算是二階的小嘍囉。遇到成群的幼年食屍鬼都需要逃竄。”

“在深淵，沒有人能夠逃避戰鬥，可我卻不願意戰鬥。我的想法產生了分歧，然後，我就分裂了。一個好戰的我和現在的我。這種分裂很奇怪。但我覺得，是因為一塊石板的問題。在見證了一份我現在都想不通的信息之後，我完成了第一次的分離。分離出來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就是一個稻草人的形象。只不過，那個家夥比我強太多了。從那之後，我們就稱呼自己，稻草人。”

“這種分裂不是個別現象。在之後的日子中，我陸續完成了六次分裂。我們八個，合在一起，就是真領主，稻草人。我在其中，承擔的是一個鏈接者的身份。 只有我才能夠將他們七個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只有那樣，我們才能夠擁有神明級的力量。”

“可你也知道，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因為不同的想法分裂的。在很多決策中，我們都會產生矛盾。矛盾解決的方式很深淵。打，誰贏了聽誰的。很野蠻，但也很有效。我就作為見證者，看著他們相互爭鬥。”

“而後，我們就在這樣奇怪的相處模式中，一路走到了領主的程度。”

“這種平靜，持續到了深淵意志的降臨。因為恐懼，我們產生了有史以來，最誇張的一次爭執。因為這種爭執，我們從八個，變成了四個。我們也發現了一個，讓我們都感到恐慌的事情。那些消失的人，力量，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稻草人看著余荼，露出了一個淒慘的笑容。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從我看到那個東西開始，我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怪物。不，所有的領主都是怪物。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看著稻草人，雖然沒有說的很清楚，但余荼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

所有的分身，都是他一個人。他自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擁有了令人恐懼力量的怪物。甚至，他自己都畏懼這份力量。

所以，他會做出那個決定。

“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死我。因為我會吞噬他們。可一旦他們動手，自己就會受到反噬。甚至，我自己動手也是一樣。我成了無法死去的人。矛盾的結合體。這個世界中，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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