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余荼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單調樸實的天花板。
他沒有貿然起身,而是小心的檢查自己的身體和周圍的環境。
原本想要動用靈魂感知,但深入骨髓的痛楚,讓他的意識再次模糊了起來。只能放棄這個方式了。
緩了一會兒,余荼也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
靈魂受到重創,反映到身軀之上,就是疲憊,無力還有一定的意識錯亂。身體就像是破碎的瓷器,被人強行粘合起來的一樣。到處都是裂痕。從皮膚,肉體,到骨骼。
只能說,強行激活自己體內的力量,進入神降狀態對於現在的余荼來說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這次進入神降,是神賜聖典引導著余荼完成的。具體的方式留在了余荼腦海之中。如果余荼想的話,隨時可以使用。可他現在根本承受不起代價。
而且,這次神降,那股充滿著惡意氣息的神明氣息,也讓余荼感到了不適應。
源自邪臨帝伊芙琳的神明力量,余荼很擔心自己會沉迷其中,被力量控制。至少,余荼已經將神降放到了最後手段這種程度了。
好消息是,雖然神明力量會破壞余荼的身體,但也在修複著余荼的身體。後者屬於被動能力,畢竟這是屬於他自己的力量,並不會留下無法挽回的傷痕。
只要余荼不斷的提升力量,總有一天,能夠像篩他們那樣,熟練的使用神降力量。
當然,現在他還只能待在床上靜靜的養傷。只不過,令他有些奇怪的,是為什麽沒有人照看他。城裡的人他知道的就是余霜和密斯依塔爾。雖然有些自戀,但余荼覺得這種情況下,余霜應該會守在附近才對。
“她離開了。畢竟現在已經到了時間。她和你可不一樣。”
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讓余荼的臉色沉了下去。是幻影的聲音。
“你怎麽活下來的?難道,你躲進了薩斯羅之冠裡面嗎?”
“我不是那頂冠。我,是薩斯羅之冠。由曼斯克林·奧斯安親手打造的冠冕。為薩斯羅氣運傳承的冠冕。”
余荼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什麽時候有的意識?”
“從誕生的哪天就有,但像這樣和人交流,也只是不久前才做到的力量。”
“因為吞噬了那頂冠冕?”
“是的。曾經的我,作為開國冠冕,卻沒有見證王國的誕生。屬於不完整的。在從那頂冠冕之中繼承了薩斯羅曾經的歷史,補全了我。現在的我,才有資格成為薩斯羅的傳承王冠。冠不毀,國不滅。”
“我不信任你。你這樣的表現,讓我覺得和那頂冠冕很像。”
“可我們是不同的。我舍棄了那段瀆神的歷史。因為我的意志,來源於曼斯克林·奧斯安。”
“不應該是你的意識,影響他嗎?”
“就算是這樣,有區別嗎?曼斯克林,按照你們的說法,就是那個推翻了薩斯羅舊歷的勇士。不管是我影響他還是他影響我。都代表了我這個意志,是以薩斯羅的榮耀為主,包含了對神明的敬畏之情。我,做不出任何瀆神的選擇。更不願意我的持有者做出類似的選擇。”
“不管你說些什麽,我都不願意相信你。”
“可以理解,但我不會承認。王國最後的陰霾已經散去。正式複蘇的最佳時機。我們不應該浪費這段時間。我的力量,你應該充分的了解,從而使用它,喚醒薩斯羅的所有力量。那些埋藏的邊城,屬國,都已經收到了我的信息。薩斯羅存留的力量,都將成為我們的助力。你可以保留對我的猜疑和意見,但我不允許你放棄對薩斯羅的提升。”
余荼閉上了眼睛,思考了一會兒問:“能從我腦袋中出去嗎?你在我腦袋裡說話,怎麽可能信任你。”
“我只是在你頭頂說話而已。如果這你都不願意的話。”
感受著光線的變化,余荼睜開了眼睛。在他的床邊,出現了一個金發的少年。這個少年,余荼認識,當初,在堡壘的記憶中,見到的王。
“這就是,曼斯克林嗎?”
“是。因為他誕生的我,因為他的理想而誕生。我,可以看做曼斯克林的影子,意志的延伸。”
“我同意你說的。薩斯羅需要發展,需要助力。但我保留我對你的偏見。”
“我無所謂。只要你還在為薩斯羅奮鬥,你沒有辜負列王的意志,沒有玷汙薩斯羅的榮耀。我將始終奉你為主。可一旦你違背了,我將棄你而去。”
“可以。”
“我還以為你需要制定什麽契約一類的。”
“我可不會。那麽,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就消失吧。我需要休息。”
冠並沒有消失。
“第二王城的位置,也在天之大陸。”
“哦,很近,還是很遠?”
“很遠。天之大陸和自由大陸的交接地帶。很危險。”
“那麽,等我休息好了,再去吧。我,很累。”
冠點了點頭,緩緩消失。
余荼也閉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睡。體內殘留的神明之力開始發揮作用,修複著他宛若瓷器一般的身體。
他並沒有注意到,房間的門開著一條縫隙。門外,密斯依塔爾有些複雜的看著余荼。
她是薩斯羅唯一活下來的,有血有肉的人。能夠保持著人的形態,實際上是她的父親,邢鬼王為她留下的後手。
她是個很矛盾的人。怨恨著作為父親的潘達穆文。但又愛著薩斯羅這個國度。所以,她願意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薩斯羅。成為第七王城的守護者。
沒有冠冕認可的她,想要成為城市的守護者,只有一種方式。獻祭自己,將自己,化作城市的靈魂。
成功的儀式,造就了現在的她。她的人生,也和城市徹底聯系在了一起。
而現在,城市的冠冕有了。城主也有了。她這個奉獻了一切的城主,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更何況,她不想那些冠冕持有者。她的一生,都不能離開這座城市了。
她流露出了一絲苦笑,依靠著牆壁,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