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帶著十艘慰問品出發,一路風塵仆仆,一路顛簸來到了距離皮島十多裡開外。
這次,慰問品種類很豐富,許多東西別說是皮島上的這些將士們,王承恩也是少有見過。
島上生活的清苦是難以想象的,島上駐扎的隊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大多都很精良。
毛帥的帶兵紀律嚴明,獎罰分明,時常帶兵操練。
船近了,皮島上守衛的士兵看到有船要靠岸了,吆喝了一嗓子。聽到暗號的士兵們,從四面八方奔出來。
然而這一次,來的船並不是建奴的,也不是海盜的,而是從京城來的。
毛文龍在得到消息後,非常吃驚,因為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幾年沒有朝廷的消息了,如果不是有自己的情報機構,島上的這些將士還不知道現在的新皇帝是誰呢!
新皇帝是誰,不重要,將士們現在最渴望得到的是補給,還有遠方家人的消息。
當船漸漸靠岸後,毛文龍的臉嚴肅起來,內心也是非常凌亂,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毛將軍於是趕緊整隊歡迎,喊著早自己準備好的口號。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因為島上的生活比較的清苦,許多兵士也是喊的有氣無力,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平日裡連淡水都要節約著喝的他們,平日裡都不敢多說話,不是不會說,能不說就不說,這也習慣了。
平時見面都是用手指頭比劃著來的,因為實在太過無聊,不過久而久之,皮島將士都學會了手語。
雖說朝鮮方面也時常的送一些補給到皮島來,但也只是僧多粥少,難以滿足島上的所有所需,他們太想吃好吃的東西了。
此時王承恩的船隊還沒有抵達皮島,毛文龍的心也無法安放下來,畢竟來島上的人是誰,還不知道。然而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無論你怎麽想,該來的總該是會來的,眨眼的功夫,船漸漸的靠岸了。
下船之人,不是什麽朝廷大員,卻是一個內侍,後面浩浩蕩蕩跟著幾十個大內高手。
毛文龍雖有些疑惑,但毛文龍明白,無論新皇帝派誰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來的這個人代表的就是皇上,就是大明朝廷,故此此人的旨意非常重要。
毛文龍趕緊上去迎接道:“上差啊!您千裡迢迢而來,想必一定是辛苦了,俺們遼東乃是苦寒之地,恐怕會讓上差受苦了!”
毛文龍也沒想著要討好此番來意不明的上差,只是不明白究竟為何而來。
從來沒有如此卑躬屈膝過的毛文龍,此時臉上火辣辣的難受和心酸。
因為將在外,大多會引起一些猜疑,而毛文龍當然也擔心自己被人中傷,
一朝天子一朝臣,毛文龍心裡只求上差能給他一個活路,並不想也不奢望能得到什麽好處,哪怕是一點點好處,也沒敢多想。
毛文龍苦守著皮島,這麽多年來也確實不容易,他所承受的壓力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而皮島的重要程度,現在越發的明顯,此地早已成為一塊不太安寧的地方,來自各方的壓力讓毛文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老上十幾歲。要說這毛文龍,實際年齡本就比袁崇煥大個六七歲,所以看起來似乎還更靠譜一些。
前來皮島宣旨的人,不是魏忠賢,也不是曹化淳,而是名不見經傳的王承恩。
對於王承恩來說,此番崇禎皇帝把這麽重大的任務交付給他,是王承恩萬萬沒有想到的。而從崇禎皇帝的描述中,
王承恩也知道皮島的重要性,這才派王承恩來皮島宣旨,傳達聖意。 毛文龍對部下使了使顏色,暗示其準備好酒菜,道:“末將已備好酒菜,還請上差賞臉!”
王承恩道:“咱家此番而來,可不是為了來蹭飯的,咱家是奉旨行事!”
聽完王承恩的話,毛文龍的臉色略有些變化,似乎略有擔憂之意,一時突然卡住。
王承恩見毛文龍有些不安,道:“大帥不必擔憂,此番前來,是好事!聖上要怎家好好犒勞眾將士們!”
毛文龍聽後大喜,但卻刻意壓製,都說新任皇帝凶殘無比,誅殺貪官,對貪官進行了剝皮之刑,場面慘不忍睹。又有風言說崇禎是暴君,強搶美女,暴斂天物,性格多變,又說崇禎在還是信王時就對權力熏天的魏忠賢有所不滿,卻又不知現如今當了皇帝,反而不殺魏忠賢了。真是性情多變,難以揣測。而對於東林黨人,又是信任有加,現在看來反而不竟然都是如此,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反倒是一團凌亂。
高手見面,打的是心理戰,這一來一回,王承恩和毛文龍都對對方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毛文龍也顧不得這許多,慌忙點起兵將,竟然是訓練有素,個個聽令,都頗有毛帥的氣勢!威武霸氣!
王承恩在檢校台上見眾人已經按各自位置站好,便點頭道:“咱家現在宣讀聖上口諭。”
言罷身後的十余位的大內侍衛手拿大喇叭,齊齊將王承恩的話喊出,陣式頗為壯觀。
於是王承恩開始宣讀皇帝口諭:“朕自繼位以來,自認為勤勤懇懇, 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黎明百姓,懲處貪墨官員,查抄其財產,朕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為了朝廷。然國之門戶不安,者朕心難安,特此差王承恩來犒勞皮島的眾將士,朕向遠在遼東皮島,為了保衛大明而浴血奮戰的眾將士,說一聲辛苦!你們今時今日的付出,你們的忠心大明不會忘,朕更不會忘,百姓更不會忘!也不可能會忘!”
“嗡”的一聲,檢校台下炸開了鍋,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直白露骨聽後毛孔都會張開的話是皇帝說的!
這些話一點也不文縐縐,反而很容易聽懂,重要的是讓人聽了心裡很舒服,從頭皮麻到骨子裡。
王承恩後面的話,更是讓這些大頭兵們抑製不住的激動起來……
王承恩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表示皇帝還有話要說。
“朕知道,朕當然知道,遼東的將士們很苦。你們拋妻棄子,漂泊在外,能不苦嗎?誰家沒有老人,誰家沒有妻子兒女?思念家鄉和親人,這是人之常情,朕與你們一樣。可是如今因為你們深入敵後,浴血奮戰在第一線,可是你們連最基本的糧餉都拿不到,朕又怎麽能夠安心?正是因為朕不能安心,所以朕一直放不下,你們可知道,為了此事朕已經三天難以下咽,朕實在是吃不下,一想到你們,朕就難受!”
“這難道不是朕和朝堂諸公的過失嗎?”
小小的一個反問句,問出了崇禎的深情厚誼。
“朕向你們保證…保證讓你們不再為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煩而擔憂,保證你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