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小時，傅元青和宋思琴一起進來。

　傅元青神色凜然，宋思琴則含著笑。

　寧婉站起來看著兩人，準確來說是看著傅元青。在離婚這件事上，傅元青有絕對的話語權。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辦公室安靜到只能聽到細微的風聲。

　“你所謂的第二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但第一個條件……”

　沒有等傅元青說完，寧婉已經開口，“很抱歉，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不然我都不會答應！”

　“你在要挾我?”傅元青冷冷注視著寧婉，忽然一笑，“我活到這個年紀，已經許久不見有人敢要挾我了。”

　寧婉努力保持著淡雅端莊的笑，“我這不是要挾您，是在和您商量。”

　“哼，我並沒有感覺一絲你在和我商量！”

　寧婉陪著笑，聲音柔軟了很多，“只要您答應了我的條件，我現在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傅元青凝視著寧婉，久久沒有說話。

　“爺爺，您就答應姐姐吧。”

　說著，宋思琴朝寧婉眨眨眼。

　寧婉在心裡冷笑，今時今日，宋思琴最巴不得自己趕緊離婚呢，只是看老爺子不聲不吭，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我還是那句話，可以答應你第二個條件，但第一個條件不能答應你。”

　辦公室的氛圍再次凝重起來，過了一會，寧婉走到門口，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爺爺，思琴，請吧。”

　宋思琴立即變得著急起來，抱住了傅元青的胳膊，“爺爺，我們不能意氣用事。”

　傅元青目光深沉，依然沒有說話，此時無論是宋思琴還是寧婉，都摸不清他的想法

　最終最先沉不住氣的人是宋思琴，她央求道:“爺爺，您好好想想，過幾個月我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您可不止修禹一個重孫子啊。”

　“思琴說得對，爺爺是該好好想想。”

　見傅元青還是沒有說話，宋思琴又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她趕緊簽了離婚協議書，免得夜長夢多啊。”

　這次傅元青終於說話了，“修禹可以給你，但分割這段時間財產的事情我不答應。”

　寧婉勾出，不由得笑了，“好。”

　實際上，這才是她的目的，那些錢她一點也不在乎。

　……

　經過律師修改離婚協議，再到送走傅元青和宋思琴，寧婉身心疲憊，在關上辦公室大門的那一刻，她忽然跌落在地上。

　門外站著王君業和孫盛飛，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敲響了門。

　咚咚的敲門聲如石頭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一門之隔的裡面，寧婉捂著臉，白皙修長的指縫下，一道淚痕悄然滑落。

　“寧副總！你還好嗎?”孫盛飛在外面焦急的喊著。

　裡面沒有動靜，王君業喊道:“您是不是不舒服?”

　門內，寧婉臉上手的下滑，握指成拳堵在紅唇前，發出低到細不可聞的嗚咽聲。

　王君業思忖良久，輕輕拍了拍門板，“寧副總，如果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們就闖進去了。”

　孫盛飛眨眨眼，這招似乎沒用，兩人又不敢真的闖進去，只能眼巴巴互相對視著。

　“寧副總?”王君業和孫盛飛輪番喊著這三個字。

　從上午到下午，再到傍晚，太陽西斜，大家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下班。

　“現在怎麽辦?”孫盛飛有些無奈的問。

　王君業也是有心無力，“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等著。”

　“我不走！哼，我要在這裡等著，就不信寧副總不出來！”孫盛飛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已經做好寧婉不出來就不走的打算。

　“你這算什麽樣子?”王君業微微蹙眉。

　孫盛飛故意揚高了聲音，“今天寧副總不出來，我就不走了。你願意走就走，不要礙我的事。”

　“我沒有要礙你的事。”

　當門外的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了。寧婉站在門口，除了眼眶有些紅，其他都一派正常的樣子。

　“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難不成讓我請你們吃飯不成?”寧婉瞅著兩人打趣道。

　孫盛飛嘿嘿一笑，“你是應該請我們吃飯，畢竟我們兩個拚死拚活為寧氏辛苦了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王君業眸中帶著亮光，話到嘴邊又停頓了一下，開口時已經不是自己想說的意思，“寧副總……什麽時候下班?”他明明是想問她心情怎麽樣。

　孫盛飛毫不客氣的白了王君業一眼，“走吧，你請我們吃飯?或者你隻請我吃也行，某個人不需要請他。”

　“你說什麽?”

　“難道我說的有錯?”孫盛飛憑借身高優勢，眼光下移看著王君業。

　寧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走，今晚我請客，不醉不歸。”

　三個人坐上了王君業的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孫盛飛回頭問:“寧副總，我們去哪吃?”

　“我隨便，你們說吧。”寧婉失神的看著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孫盛飛嘟囔道:“問他也是白問，還是我來想地方吧。”

　王君業開著車在一條街上逛了兩圈，孫盛飛還沒想好要去哪裡吃，王君業放緩車速，從後視鏡裡看寧婉，“寧副總平時喜歡吃什麽?”

　“我隨便，不忌口的。”

　“隨便可是最麻煩的，我看以後我應該開一家隨便飯店，再來一份隨便套餐，一定火爆。”

　孫盛飛一臉詫異看著王君業，“你竟然會說冷笑話?”

　王君業嘴角一抽，抿著唇默默看了孫盛飛一眼，又回頭看寧婉，“寧副總，我知道一家川菜館，要不要去?”

　“可以。 ”

　“吃辣啊。”孫盛飛不是很能吃辣，歪著身體對寧婉說，“還是去吃火鍋吧，這個季節吃火鍋最好了。”

　寧婉依然看著窗外，表情有些木然，“可以。”

　王君業有些不悅，還是說:“報地址。”

　“風雲路78號。”孫盛飛說完，故意找話題和寧婉聊天。

　寧婉興趣缺缺，更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應承著。

　三人下車之際，安青的電話打來。

　寧婉一怔，接了起來，“安青……”

　“手頭的事情都忙完了?”

　離婚協議書都簽了，還有什麽忙不完的?寧婉自嘲一般笑了笑，“忙完了，一切都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