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惡寒,心說這世上怎麽會有賭癮這麽大的人,連老婆生孩子難產,都不能阻止他在賭桌上找到的刺激。
我說道,“這麽說起來,這陰靈是死在牌桌上,所以對賭博的執念很深,無論誰供奉了他都會受到執念的影響?”
張強說,“應該是吧,當年這事鬧得挺轟動的,可能你回家翻翻舊報紙還能找到相關新聞,爛賭鬼腦袋上挨了一刀之後並沒有當場倒下,他還在搖手上的骰盅,後來開出了三個六,這是‘豹子牌’,大小通吃……”
據張強描述,爛賭鬼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他搖出了最大的“豹子”,一邊收錢,一邊對牌友們興奮地大喊,“哈哈……今天運氣真好,三個六點,大小通吃!你們誰都不能走,今天我一定要把輸光的錢全部贏回來……”
他滿腦門都是血,湧出的鮮血糊住了整張臉,連頭顱也開瓢了,老丈人的菜刀還死死卡在骨頭縫裡拔不出來,可爛賭鬼完全感受不到痛苦,還沉浸在開出了“豹子”的興奮當中。
賭桌上的人全部都驚呆了,有個牌友嚇得癱倒在地,顫顫巍巍指著他,說你都快死了,還管什麽骰盅,趕緊上醫院啊。
張強說到這裡,語氣忽然變得陰邪起來,“你猜爛賭鬼說了句什麽話?”
我流著冷汗道,“他說了什麽?”
張強繼續說,“爛賭鬼頭上頂著一把菜刀告訴賭友,說是啊,我都快死了,以後再也完不了牌了,趁血還沒流乾淨,咱們再來一局吧?”
我尼瑪……
我內心簡直震驚得無法想象,這世界上真有為了玩牌連命都不顧的人?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越想越生氣,衝著電話大罵道,“你丫好意思說,明知道爛賭鬼的執念這麽重,你還把用他頭蓋骨製作成的陰物賣給我,這不是存心坑人嗎?”
張強說道,“老弟,這你可真冤枉我了,我賣給你的可都是好貨啊!這種極品陰靈有多難找你知不知道?執念越重,催運效果就越好,這不正是客戶所追求的嗎,你怎麽還賴上我了?”
我說你是豬啊,現在鬧成這樣你讓我怎麽收場?好好一個人就因為從我手上請了陰物,結果一天時間不到就變成了這樣,這事如果傳出去,以後我這生意還怎麽開展?
張強說安啦,錢都到手了還管這麽多幹嘛?再說了,你這老同學只是一時心智受到了迷惑,並沒有鬧出太大動靜,你別勸他收手不就好了嗎?
我感覺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這陰物反噬效果太嚴重了,不可能簡簡單單就結束的。
我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把這陰物收回去?”
張強為難道,“哎呀我說老弟,你怎麽淨給我出這種難題?這骰子裡的陰靈是我花錢請來一位泰國阿讚師父束縛進去的,你是黎巫,應該曉得這種黑法經咒一般是沒有辦法破解的吧?”
他說東南亞邪術橫行,尤其是主修黑法的阿讚法師來歷一般都很神秘,各種法門的傳承不一樣,經咒差別明顯,破咒可不是簡單的事,阿讚法師下的咒往往只有他自己能解,找別的法師未必管用。
我說,“那位泰國法師呢,他還在不在?”
張強說,“早就離開了好吧?人家法師是因為跟我有一筆業務上的往來,所以碰巧來到國內,順便製作了那兩顆骰子,這幫黑衣阿讚行蹤飄忽不定,從來不玩手機,我上哪兒給你找人去?”
我急道,“意思你也沒轍了?”
張強說,“老弟,你到底是為了做生意,還是為了窮折騰?黑法經咒很難破解,這是行業內公認的事,當然世事無絕對,只要是經咒就一定有破解的辦法,仰光、清邁的龍婆僧高人一抓一大把,可達到那種境界的法師不會為了錢出面,再說你能拿得出多少錢?”
他這番話把我問住了,做這筆生意我隻賺了兩千塊,這點錢連去一趟東南亞的機票錢都不夠,更別說找龍婆僧解經咒了。
濫賭陰靈是被人用黑法經咒強行束縛在在骰子裡,要徹底解決問題,就必須連帶束縛陰靈的經咒一起破除,國內雖然也有很多厲害人物,可隔行如隔山,現在陰靈已經和陸川產生了內在聯系,強行抹殺陰靈也會連累到陸川。
所以解決問題的只能是泰國法師本人,可問題是張強根本聯系不上人家,就算能夠聯系上,來回的路費、人工成本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我根本承擔不起。
張強說,“所以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這麽急著想趕走骰子裡的陰靈,可人家客戶心裡卻未必會這麽想,沒準人家還要埋怨你多管閑事,妨礙他發家致富呢!”
我無奈說,“好吧,幸好陰靈除了讓陸川心智受到影響之外,暫時還沒有其他出格的舉動,我以後會隨時注意陸川的反應,看看結果再說。”
張強罵我神經病,還說我怎麽想的是我自己的事,跟他無關,讓我以後別再為這事煩他。
這孫子的性格早就被我摸透了,典型的認錢不認人,無論以前合作過多少次都白搭。
我只能掛了電話,面帶憂色地朝陸川房間裡看了一眼。
他客廳裡的燈還亮著,這大半夜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我真擔心他會突然發瘋從樓上跳下來。
由於心理難安,我隻好一直待在陸川樓下守著,好在我擔心的事並未發生。
客廳燈光亮了一夜,我也在樓下守了一夜,見天亮了我才放心,正想走到小區外面買份早點,樓道中卻出現了陸川的影子,這小子手裡揣著一個包袱,正鬼頭鬼腦地往外面走。
見陸川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不再像昨晚那麽暴躁,這才敢上前把人堵住,“陸川你這麽早出門幹嘛?”
陸川嚇了一跳,看著突然出現的我說,“葉尋你怎麽還在我家樓下,你一個晚上都沒回去?”
我雙眼酸澀,見他情緒已經穩定下來,這才放松了一點,“是啊,我比較擔心你,你……”
陸川說,“哎呀,我有什麽值得擔心的?對了,昨晚哥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別把這事放心上,我後來想明白了,你不肯借錢也是為了我好,我不該用那種方式對你的。”
我心說你丫知道就好,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這麽大早要上哪兒去?”
陸川不耐煩道,“上班啊,還能去哪兒?我總不能一直在家混吃等死吧,行了小葉,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
說完他大步朝小區外面走,我好歹替他在樓下守了一整晚,這小子居然都不說請我吃個早餐,搞得我心裡很鬱悶。
這也太摳門了,人品真差!
好在經過一夜冷靜之後,陸川狀態看起來不錯,已經恢復正常了,看來我的擔心的確有點多余。
“只要不出事就好!”我看著陸川的背影歎口氣,心說這叫什麽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跟著瞎操什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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