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落差很高,從二樓到一樓的間距差不多將近五米,我剛從扶梯上跳起來,耳邊就聽到一連竄的驚呼,“有人跳樓……”
刷!
下墜的時間連一秒鍾都不到,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麽就墜地了,巨大的慣性全都集中在我腳上,我身體一個踉蹌,墜落後就地滾倒,十分狼狽地摔出幾個跟頭,感覺小腿都快骨折了,抽筋似的疼。
此時我什麽都顧不上了,爬起來撒腿便跑,朝陳華背影奮起直追。
機場有個工作人員趕緊過來攔我,都下抽筋了,用駭然眼神看著我,“兄弟你沒事吧,要不要替你找醫生。”
“躲開!”我一把將人推開,幾乎用上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陳華也在前面跑動起來,察覺到我倆的距離正在拉近,他臉色陰狠地一回頭,上揚的嘴角牽扯臉皮,整個臉都被拉伸了,五官變形得可怕。
一追一逃,我們很快衝向了機場外面的草坪,這地方兩天前我剛來過,對地形還算熟悉,趕緊抄了近道對他進行堵截。
陳華被陰靈控制,根本不具備正常人的思維,隻曉得一個勁往前瘋跑,卻不知我早就繞到他側面,眼看距離拉近了只有不到兩米,我提氣暴吼一聲,雙腿緊蹬地面,直接飛躥到他身上,兩人緊抱成一團,好像熱戀中的情侶似的,立馬滾上了草坪。
我展現出了令我自己都吃驚的爆發力,陳華反應也不慢,也陰靈控制後,這小子力氣變得特別大,一揮手便將我推開了。
我爬起來,順手摸到了路邊的垃圾桶,雙手抱緊了垃圾桶一使勁,直接將這垃圾桶舉起來,砸向陳華頭頂。
這垃圾桶是塑料的,被我舉向高空一個飛砸,頓時我手上傳來“哢擦”的爆音,陳華整個腦袋都陷到垃圾桶裡去了,同時我肚皮上也重重地挨了一腳,疼得直轉筋,忍不住把腰馬蹲了下去。
視線被垃圾桶擋住,陳華什麽也看不見,嘴裡高聲大喊著,雙手使勁亂揮,我緩過勁來,再次飛撲上去將人壓倒,陳華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腦門子一縮,猛地從垃圾桶中掙脫出來。
他臉上都是血淋淋傷痕,一道道學血漉子幾乎把整張臉都覆蓋了,垃圾桶邊料很鋒利,至少給他留下了五六道血痕,滿臉糊著血水的陳華顯得更加猙獰。
疼痛更加刺激起了陳華的瘋狂,他揮著拳頭朝我打來,我騰出兩隻手去接,一下抱住了他的拳頭,他拳頭上的力量比奔馬還重,推著我後退了半米。
我腳後跟撞在石頭上,重心往後一傾。
陳華翻身而上,立刻跨步坐上了我的肚子,歪斜的五官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那雙猩紅的眼睛中燃燒著憤怒,足以點燃整片天空。
他死死掐著脖子,嘴裡發出似哭似笑的嘶吼聲,聲音淒厲猶如夜梟,“為什麽跟我過不去,為什麽要阻止我,你去死……你去死!”
我感受到了強烈的窒息,那雙手好像鐵鑄,深深勒緊了我的氣管,我的肺葉在拚命收縮著,努力喘氣,雙腿亂蹬開始掙扎。
陳華穩穩地壓在我身上,雙眼暴突,惡毒低笑著,“哈哈……你去死,去死,你們都去死!”
此時我大腦有點發飄了,強烈的窒息感讓我眼前發黑,思維卻陷入了高速的運轉,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用盡全部力氣大喊道,“反導函數怎麽求?”
這是道數學題,卻在搏命的過程中被我喊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荒唐。
然而這法子偏偏就管用了,聽完這話之後,浮現在陳華臉上猙獰感明顯減少了幾分,他怔了怔,開始認真思考我的話,眼神中的猩紅在飛速地退去,居然陷入了思考狀。
我抓起了一把沙子,一把糊在他臉上,陳華慘呼一聲,身子往旁邊側倒,我立刻跳起來,對準他雙腿之間,狠狠來了一記碎蛋腳!
陳華整個人都抽抽了,雙腿夾緊繃直了身體。
陰靈不會因為物理打擊而感受到痛苦,可陳華會,男人最致命的弱點永遠夾在雙腿之間,雖然這一招比較猥瑣,可我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
趁陳華翻身哀嚎的同時,我已經快速解掉了他的皮帶,將陳華反手反擰到背後,快速綁在了皮帶上。
控制住好陳華,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他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幾分鍾後我接到張強打來的電話,他說自己已經到了機場,問我在哪兒?
我把具體位置告訴了張強,很快他帶著一個黑袍法師到了,法師皮膚黝黑,身上斜披著一塊藏青色的布,光著左膀子,露出密密麻麻的紋刺,年紀差不多五十歲,可模樣卻異常蒼老,皮膚松松垮垮,一臉的褶子斑紋。
見陳華已經被我製服了壓在地上,法師什麽話也沒說,立刻盤腿坐下來,把手伸到他腦門上,閉上眼睛念了幾句經咒。
自從被我製服之後,陳華就好像個癡呆似的趴在地上,嘴裡喃喃地也不知在說著什麽,居然忘記了躲開。
張強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老弟,你怎麽搞成這樣,渾身都是泥?”
我苦笑說,“你是沒看見陳華剛才的樣子,我差點被他掐死,對了,你請來的法師到底靈不靈,怎麽直接就上手了?”
張強很得意地說,“如果連阿讚吉都沒有辦法替陳華化解,找別的法師也是白搭。阿讚吉絕對是咱們苗疆精研東南亞黑法的第一法師,他年輕的時候去過泰國,跟了一個很厲害的降頭師學藝,回國後又修行黎巫經咒,將兩種古法糅合到了一起,我認識的所有法師裡面,只有他懂東南亞黑法。”
聽他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喘了兩口粗氣,回頭觀摩阿讚吉是怎麽下咒的。
術道這一行殊途同歸,雖然不同門派之間的傳承多少總有些差別,可本質卻都是一樣的,泰國黑法起源於黎巫經咒和小乘佛教,念咒方式與和我們黎巫一脈本質上沒有區別,只是聲腔更加古怪,應該是摻和了一部分巴利語。
念完第一遍經咒,阿讚吉忽然停下不念了,嘴裡卻振振有詞,說的是泰語,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張強好像能聽懂一部分,立刻換上了駭然的表情,驚呼道,“阿讚吉說陳華這小子,他……他把靈修佛牌裡的陰料都吞進肚子裡去了,現在陰靈跟他合而為一,特別難纏!”
我聽到這裡,臉色也“唰”地變白了,居然吃掉了一整塊佛牌,真是有多變態才能乾得出這事?難怪佛牌一直找不到,估計陳華是擔心佛牌會被我們搶走,於是才選擇了一個自認為保險的方式。
他生吞了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