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你敢跟我唱反調，下次不幫你逮青蛙了！”小妮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在龍靈蠱屁股上使勁彈，龍靈蠱屁股腫了一大片，滿眼飆淚，還在賤兮兮地慫恿我往前走，說我要找的東西肯定就在前面。

　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聽取龍靈蠱的意見，小妮不高興了，丟開龍靈蠱氣哼哼地說，“你們都是壞蛋，不理你們！”

　說完她身體一淡，變作一縷濃煙鑽進人骨手鏈，龍靈蠱咬著尾巴爬到我手背上，不停蹭我的手鏈，像是在討好解釋什麽，我懶得理會這兩個小東西，遲疑再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下去。

　剛往前走了十幾米，眼前呈現出一條岔路，左邊的更寬一點，有朦朧的燈光亮起，而右邊則顯得相對狹窄，濕漉漉的牆壁上掛滿青苔，顯得陰森詭暗。

　人在黑暗中待久了，本能地就會走向光明，我正要朝有光的地方行去，此時龍靈蠱卻猛抬頭，在我手背上蹭來蹭去，小妮也說道，“大傻子，你走反了，那股氣息是從左邊傳來的。”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小妮這丫頭，高興了就叫哥哥，不高興就一口一個大傻子，這年頭，女孩難帶，太叛逆了。

　我知道這小妮子還生我氣，於是小聲問龍靈蠱，“你能判斷出裡面那股氣屬於誰的?”

　龍靈蠱歪著腦門，做沉思狀，甩了甩幾乎沒有的脖子，通過意念傳達一股信息。

　它想說的是，不清楚這股氣息到底是怎麽來的，但是這股氣息很強大，也跟邪惡，對人類充滿了強烈的敵意，很對龍靈蠱的胃口，如果能把它吃掉，自己就能長高高了。

　我一臉蛋疼，這家夥腦子裡從來只有兩種東西，一種能吃的，一種不能吃的，我已經無語了，但還是決定聽從他的建議，能讓龍靈蠱這麽興奮的東西，肯定不一般，或許我要找的僵屍蠱蟲卵正在裡面。

　我深吸一口氣，排空情緒，抬腿步入了左邊的甬道，甬道不算狹長，只是空氣中散發著古怪的酸腐味道，聞起來格外的不自然，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往裡走，我越能感應到黑暗中正有一雙眼睛盯著我，特別邪惡，形容不出來的不自在。

　我暗自溝通這兩個小家夥，隨時做好迎戰準備，沒準敵人會很強大，小妮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反倒是龍靈蠱沒什麽反應，這吃貨跟我一條心，我在想什麽它能第一時間知道，根本不用我刻意提醒。

　繼續緩行了半分鍾，腳步聲忽然放大，有著空曠的回音傳來，憑感覺，我應該走進了一個類似地窖的地方，空間不算小，否則不會有這麽明顯的回音。

　我正猶豫要不要點火把，這時耳邊卻傳來一道疲憊的聲音，“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麽?”

　我心中一凜，本能地摸出短刀，厲喝道，“誰?”

　這洞裡到處彌漫著酸腐氣息，干擾了我對其它氣味的感應，走進來這麽久，我都沒發現這附近有人，已經驚得頭皮發麻，萬一對方趁我沒有察覺的時候動手，我恐怕……

　“你不用緊張，從你走進這條通道的時候，我就感應到你了，真虧你能活著走到這裡，看來你不簡單啊。”對方講的是苗語，語氣虛弱，好像一個垂死的病人，他每一個音節都拉得很長，說話慢吞吞地，很像一個暮氣沉沉的老頭子，可語調卻十分年輕。

　我沉聲說，“你就是黑黎苗寨的大祭司，頌差?”

　那人苦笑道，“我不是，如果是他，恐怕你現在已經不能站著說話了。”

　“那你到底是誰?”我厲聲道。

　對方停頓了一下，反問我有沒有火?

　我心中略作遲疑，還是點頭說，“有，你想讓我點火把?”

　他疲憊地說，“隨便你，反正已經在洞中待了兩年了，有沒有火都無所謂。”

　我大驚失色，一個大活人是怎麽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兩年的，不會發瘋嗎?

　我急忙取出了火折子，輕輕對嘴一吹，火折子徒然騰起了一股火苗，我將火苗遞出去，發現在距離我不到十米的洞壁上，用鐵鏈反鎖著一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臉的黑色泥垢，然而樣子卻極為年輕，細看之下，長著一雙劍眉，五官輪廓也很協調，長得並不差。

　我奇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被鐵鏈鎖在這裡?”

　他沒有答話，閉上眼睛，逐漸適應眼前的光明，火折子很快要燃燒到盡頭了，我急忙換了一根，他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將眼皮半眯起來，苦笑道，“你不像是苗人。”

　我說對，我是漢人，這次來黑黎苗寨是接受了朋友的邀請，你呢，你還沒告訴我自己的身份。

　能被鐵鏈鎖住的，自然不會是苗寨大祭司，我在心中盤算，或許對方跟我一樣，也是頌差的敵人，沒準可以把人爭取過來。

　那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自顧自地喃呢道，“朋友?哪個朋友，難道是阿麗拜托你來救我的?”

　阿麗?

　我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徒然眼前一亮，大聲說，“我明白了，你是阿曼麗的……”

　先前阿曼麗告訴過我，自己有個青梅竹馬的阿哥，看來就是此人了。

　“果然是阿麗讓你來救我的，怎麽樣，阿麗現在過得好不好?我被困在這裡好幾年了，阿麗現在應該長高，長漂亮了吧?”他虛弱地笑笑，追問我說。

　我沉聲說，“她過得並不好。”

　“為什麽， 他是頌差的女兒，頌差是苗寨大祭司，誰敢跟她過不去?”眼前這人一臉激動地說。

　看來他的確被困在這裡不少年了，一點都不了解外面的變化，於是我將事情的大致脈絡都講給了他聽。

　他靜靜地聽著，眼神越來越憤怒，臉部肌肉擰成條狀，在不停地顫抖著，“頌差這個混蛋，居然用這種方式來針對自己的女兒，他……他是個無情無義的禽獸！”

　“虎毒尚且不食子，說他是禽獸未免太抬舉他了，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我沉聲附和道。

　“你……可你為什麽回來這裡?”這人望著我，眼中閃過迷惑的光，“阿麗呢，是不是她帶你來的?”

　我搖頭道，“不是，我是私自做主潛入苗寨的人，目地，是為了驗證阿曼麗所說的話是真是假，現在看來她的確沒有騙我。”

　這位癡情的阿哥眼中浮現出傻傻的笑容，喃喃道，“阿麗這麽乖，這麽單純善良，怎麽會騙人呢?你疑心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