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會不會找茬?
關有壽相信她烏溜溜的眼珠子這麽一轉,絕對的!嫉惡如仇又護短的暴脾氣比他媳婦更為強勢。
也就是教訓人不想讓人借機能逃過秋收,沒準就現在他閨女早有一套啥計劃呀啥方案已經出爐。
攔?
得了~
還是留給孩子們練練手。
放下事關老院的這一樁心事,關有壽就趁著這些日子以來一家四口難得聚在在家有清靜的時刻……昨天?
昨晚守在一起搓一頓團圓飯,他又去巡邏。誰能保證下雨天就沒野獸從山上下來禍害莊稼?
只要一天沒收完糧食保證顆粒入倉,該忙的還是要忙。就如同今晚還要去隊院和祠堂掰苞米。
他提起了一樁事。
“等會兒出去可別用敲的,你們這麽一砸是快,可隊裡對棒子芯還有用。”除了這一條,關有壽還怕他倆孩子帶動一群人圖省事瞎來。
不是他吹的,真有人不想用扡子摳下苞米粒,但真要學他倆孩子的這一手技巧可不是那麽簡單。
能讓每一根晾曬程度不等的苞米棒子上的顆粒都要被敲下來,除了先要掌控力量,想要熟練,這途中就會有不少損耗。
這種損失對於愛惜莊稼的老人來說,他們寧願按老規矩一步步來。
關天佑點了點頭“爹,我知道的。這一批苞米粒撬下來再曬一曬就是當公糧上交。我和妹妹不會瞎來。”
“對,等回頭分了糧,你們想砸多少就有多少。不夠砸了,回頭讓你們馬大爺把他家分到的苞米棒子也送過來給你們砸。”
兄妹倆人聽得咯咯直笑。
“咱們家的苞米樓子還裝不?”葉秀荷想一想,“我瞅著你一直沒動靜,是不是等回頭分到手不多?”
“這倒不是。今年就是遇上下了兩場雨,因為之前做了準備,也沒啥大的損傷。還是個豐年。”
關有壽說著瞟了眼閨女,“接下來就等把剩下的地瓜土豆收上來,該曬的曬一曬該晾的晾也就差不多了。”
葉秀荷松了口氣,“那就好。這會兒連自留地都收回去,好多人家早已經沒了糧,就等著隊裡早點分糧。”
“快了。現在隊裡就考慮到這個問題。等一交完公糧就分糧。”要不然為啥急著掰苞米粒,就是想早點曬透好跟入倉的細糧一塊上交。
“票呢?今年還是年底分紅一塊?”
“那是一定的,想快也快不了。”
只有大隊裡上交了各種任務,銷售部分剩余物資,才能領到相應的票券。零零碎碎的大半年積攢下來到了年根一起分到社員手上。
“娘,你缺啥票?”
葉秀荷嚇得連忙搖頭,瞪了一下閨女,“你可別又想跑出去,外頭亂著呢。咱家缺啥都不缺票。”
關平安眨了眨眼,“我沒想出去,我可忙了。”
“是了,你不說忙,我還給忘了。你說你們倆一天都能攢八個工分,讓娘一個五工分的人怎有臉?”
“……”關平安立馬望向天佑。
“娘,我和妹妹是倆人,你是一人。帳不是這麽算的。真要算,你和我爹倆人的工分可不是更多。”
葉秀荷嗤笑一聲,瞥了眼笑而不語的關有壽。聽聽……我可按你的說了啊,接著還要怎說?
說孩子們還小,他們還真乾些年齡范圍內顯得力所能及的事。
關有壽都深信一點,真要讓一對兒女配合自由發揮,一天不是八個工分,而是十八都不是沒可能。
去年就單單割地瓜藤,雖說按照重量計算工分,可他家平安還不用花一天工分,就是九個工分。
他家天佑遜色一些,一天也有五個工分。這還是在倆孩子幫著家務的同時不耽誤練字的情況下。
他就是連對馬振中都不敢露出半點口風,就怕這哥們一個無心在他大伯馬大隊長跟前說漏嘴。
但是,就是他再想遮掩,一筆筆的工分本上登記著呢,能瞞得了大部分人,能瞞得了有心人?
“今年的地瓜地兒……”關有壽放在腿上的左手輕拍著,琢磨著措詞,“大隊長不會再按量合計工分,你們怎想?”
關平安兄妹倆人相視一眼。
“我們還是會盡一份力。”
“……”關有壽的左手一頓,繼續輕拍著,“哪怕訂了一畝田一個工分?還需要各自拉到養殖場?”
關天佑果斷點頭。
關平安稍一遲疑,點了點頭。
見狀,關有壽也不說出有何看法,而是笑了笑,“那行,這幾天就先歇一歇,等要割地瓜藤了再上。”
“為啥不敢我們一幫人直接連地瓜也給起了?爹,你們大人還是不放心我們是不是?可以派人監督啊。”
這一點,關平安可不發表意見。
就靠他們一幫子毛孩子,不說隊裡有多少地瓜地兒,就說那些等著分糧的大人們都會先削孩子。
“知道隊裡種了多少畝地瓜?”關有壽說完,呼嚕了一把兒子小腦袋,“行了,好好思考這個問題,爹先去上工。”
“娘呢?”
葉秀荷跟著站起身,“還得去掰苞米。你們今晚就不用出門。”
“會不會影響不好?”
“不好啥。三丫頭都一直沒上工。”葉秀荷最後這一句是對關有壽說的,“說是留孩子看家。”
可現在還有啥值得專門留人看家的?
就兩頭豬,兩隻雞。
“娘,她是光著腦袋不好意思出門。二大娘拖她都拖不出來,還又大哭又大喊說她人不舒服。”
“你聽誰說的?”
“志紅姐啊。”
“這孩子怎……”葉秀荷搖了搖頭,跟著關有壽後面邊走邊吩咐道,“反正你們今晚不能出門給我早點睡,不然我瞅見一次就揍一次。”
“五十個大字。 ”
“你還真怕我湊孩子?我又不是後娘。”
“不是,媳婦,我這不是站在你這邊了?你怎就沒聽出我是特意在幫你套住倆孩子?要不一百個大字?”
“去去去~”
“瞅瞅,你又舍不得了。”
“誰舍不得?不是擔心孩子們往後怕上學嘛。”
“有道理。要不五十個也免了?”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又沒說各自啊,每人啊啥的。”
“有嗎?沒吧……”
夫妻倆人的交談聲漸漸減弱,趴在窗口的兄妹倆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樂得是咯咯直笑。
“妹妹,關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