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要是換成在古代，等到這一年的臘八，關平安滿十五周歲就可以結發用笄貫之，稱之為及笄。

　女子過了及笄，還有一個重要的意義。“年已及笄。”意思是指這家姑娘已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

　但自家閨女?

　不是葉秀荷嫌棄自家男人多心，別說她自認她家小北向來就沉穩，就是她閨女也不是不懂規矩的孩子。

　況且現在誰家姑娘這麽早出門子?按照領結婚證的年齡，倆孩子還早得很呢。她男人就是瞎操心。

　“娘?”

　關平安隻覺得今晚是啥啥都不對勁兒。自從她爹說今晚跟她梅爺爺要談事起，她娘就不回屋不說，還笑。

　你現在是不是有那一種‘哎喲，我終於有倆兒子’的感覺?看來她娘是真稀罕穆休這壞小子。

　“嗯哪。”炕上，摟著閨女的葉秀荷遲疑一會兒，“閨女，知道姑娘家來了月事就能生孩子不?”

　謔~謔~騙誰呀，單單一個人是生不出娃娃的。聞言，關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小臉往她懷裡蹭了蹭。

　“當然知道呀，娘你一個人是絕對生不出我和哥哥倆的，是爹爹娶了娘，然後娘就生了我和哥哥對不?”

　“……”葉秀荷頓時紅了臉，嗔怪地輕拍了一下閨女，“好好說話。懂為啥書上說男女授受不親不?”

　“懂的，七歲不同席。”

　“……對，就是這個意思。你看《紅樓夢》裡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是立身不正惹的禍，咱們不說爺們，就說姑娘家……”

　葉秀荷從林黛玉入住碧紗櫥開始，就賈寶玉的糾纏，再到薛寶釵早中晚頻頻出入賈寶玉臥室一一說起。

　可見她是真的熟讀紅樓。至於理解?自然以她的人生閱歷看世界，但不得不說對男女之間的禮節分寸，葉秀荷心有成算。

　這一部分自然離不開她娘葉姥姥的教育，換一個人聽了她的一翻“大道理”可能會嫌她思想守舊。

　關平安不會。

　哪怕她娘的觀點有誤，在她心裡也是對的。“小古人”聽得連連點頭，只差點明自己絕對不會被小北那家夥佔便宜。

　比起訂下這門親事，關平安更忌諱的是今年乃是她的及笄年。對她來說，如何平平安安地熬過今年，這才是重中之重。

　小命都沒了，一切都是虛的。

　沒人能懂關平安為她自己定下的一道劫。她也不會告訴誰，新年來臨之際，遙望天空之時，她的第一個願望是什麽。

　關平安埋首葉秀荷懷裡，貪婪地吸了一口屬於她娘的香味兒，拽著她娘的衣角更是手指隱隱發白。

　葉秀荷好笑地摩挲著閨女的腦袋，還跟長不大的娃娃似的。突然的，她也不想再繼續說些男女之間的事情。

　對自家閨女也好，對在自家長大的小北也好，包括兒子在內，葉秀荷對自家仨個孩子的人品還是非常有信心。

　於是，她也就熄了讓閨女搬到東廂房入住的想法。有些事情，大人真要當回事，沒準還會讓孩子起了心思。

　反正聽孩子爹的意思，等天氣一暖和，他們一家子就搬到隔壁院。到時兩家後院一打通猶如一家又各不影響生活。

　說實話，年前一聽孩子爹這麽一說，她還真高興。住這邊好是好，啥啥都不用她操心，還能有阿姨搭把手，但難免會影響到乾爹日常生活。

　如今她也知道乾爹在什麽部門工作，雖說現在乾爹是身體不會靜養，但還是少不了時常來人談正事，總有要避嫌的地方。

　“等搬到隔壁院，想好住哪兒了不?”那院子比這邊還大，之前得知是她家的院子，葉秀荷就有意去了一趟。

　“後院吧。”

　之所以這麽說，假如梅老的院子算小號四合院的話，那所謂歸還關家的四合院就是中號宅院，再大號就是恭王府那種十三進的大宅門了。

　關平安不知她祖父是如何擁有這套院子的地契，甚至她都懷疑私底下可能她祖父擁有的地契面積是包括這一條胡同的院子。

　這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歸還的院子可是這條胡同最好的一處宅子，方方正正的三進院落，不是東院西院，更不是跨院，倒類似“目”子型的正院。

　據說當年李老分配之時就說他家人多，選擇了租面積最大的這處院子。她梅爺爺就說他為人過於正統而顯得有些迂腐。

　可不管怎麽說，這處三進院確實非常好，面積大，因而自李老一家子搬走又分配進來的三戶人家就使勁地搭棚子。

　關平安就見過裡面這些搭起的簡易窩棚不是各家各戶的廚房就是他們添蓋的煤球房，還有雜物房。

　按理來說，五間正房左右還帶了兩耳房，加上東西各三間廂房，五間倒座房再加後院五間倒罩房，足夠三戶人家入住。

　可不知是不是這三戶人家前世沒修好還是怎地，反正夫家娘家的來投靠的不少，搞得屋子都不夠住。

　她估計不用她爹善心到天暖，該搬走的巴不得趕緊搬走。就她的耳力，已經聽到其中一戶兩口子私底下吵嘴。

　無非是每個季度被扣多少房租，早知你媽看不得你這個兒子過上好日子，我寧願帶孩子擠宿舍也不住這邊。

　男的就說你娘家人來的少?什麽什麽姨姐大舅哥的把孩子扔在他家，他家又不是托兒所等等的牢騷。

　好在都是愛面子的， 吵歸吵，兩口子沒上手，不然還得嚇壞她娘呀。她娘可說了住這一片的都是文化人。

　關平安已經暗暗琢磨過，等這三戶人家搬走，她肯定是要將院子裡不該出現的窩棚給拆個一乾二淨。

　尤其是後院倒罩房前面搭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拆，她都睡不好覺。好好的一個後院被搞得烏煙瘴氣。

　想當初李老入住時，多雅氣，有鴿子，有花圃。後院與她梅爺爺這個院子通道兩端月亮門就是封閉都是乾乾淨淨的。

　“我要住後院。”關平安重複一次申明，“我喜歡後院那五間後罩房。坐北朝南不說，還清靜。”

　“一個人啊?”

　不然呢?

　“你爹是想你住正房西屋，廂房給你哥他們倆。”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