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看梅白丁就知道了。

　齊老決定不跟老夥計一般見識。

　——他抓起書桌上電話筒又放了下來……那幾位老家夥過來要是“狼狽為奸”，也不是沒可能。

　齊老瞟了眼顧自悠哉斟茶的老夥計，“哼”了一聲以示他老頭子不高興，入座之後雙手搶過茶杯。

　梅老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趁他張口正喝，突如其來地調侃一句，“你那些手下都知道你這德性?”

　這回換成齊老優哉遊哉地呷了一口茶:沒聽到，絕對沒聽到……

　“最近看好你大孫子，有些事情別瞎摻和。”

　說笑歸說笑……聽老夥計談到正事，齊老立即放下手上茶杯，蹙眉肅臉地看著他，“起風了?”

　“神仙打架，難免傷到凡人。”說著，梅老重新拿起茶壺斟茶，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年輕真好。”

　齊老最是討厭這老家夥說話吐一半的做派，手指扣了扣茶幾，沉吟片刻之後，“我正想把孩子調到基層。”

　梅老鄙視地斜了他一眼。

　見老夥計中計，齊老樂得開懷大笑。

　再狡猾的狐狸也被老子抓住尾巴了不是。

　齊老搶過茶壺替自己倆人的茶杯續水，“你看你出來走動走動多好，老窩在那小院子有什麽意思?”

　“清靜。”

　齊老了然地點頭:“也是，最近外面的事情確實多了些。除了幾個要好的老夥計，我也不想出去瞎逛。”

　梅老勾起嘴角笑了笑。

　話已點到。

　多的，論到與齊家的交情還不到份上。要不是擔心你家蠢小子牽扯到無辜的人，他更懶得說。

　接下來論周邊熟人各自現狀，倆老爺子扯東扯西有了有一會兒。

　梅老見他遲遲不提自己是否認識盛京胡家，等齊老太帶著阿姨上了下酒菜，淺飲酒一杯之後借機告辭離開。

　大門口。

　齊老望著過來接送老夥計的小汽車開走消失，站在原地沉吟片刻，這才背著雙手轉身進去。

　“走啦?”

　齊老看著老伴點頭。

　齊老太太望了一眼廚房方向，確定家裡阿姨在開始忙著準備晚飯，壓低了聲音，“有事啊?不應該啊，他能有什麽事?”

　她還沒說出的話就是一個孤寡老人，不說身處高位，就憑梅老孑然一身的又無子孫後代，誰會去跟他爭鬥些什麽?

　老倆口相處久了，一個眼神都能知道彼此之意，何況是未盡之語。齊老搖了搖頭，不想說些話讓老伴擔心。

　相比起之前給自己生了個女兒就早逝的原配，這個妻子才是他心所傾之人，齊老習慣了護著。

　這次也不例外。

　他含糊地一句帶過，“誰能欺負了他?”說完，齊老隻管自己往書房而去。

　可齊老太太會罷休?

　這不，老太太緊跟其後，一進書房，一手合上門，一手更是猛地一把拽住老爺子的胳膊，敢不說實話?！

　“哎呀，真沒事，除了談些工作上的公事以外，就喝酒瞎扯。”

　不說公事兩字還好，他這一說，老太太更是緊張萬分。對方那是什麽人物?錦衣衛見過沒?

　還是頭子！

　“梅先生快有一年多沒上過門。”言外之意，那一定是大事，否則人家不可能過來待了大半天。

　齊老服了！

　他這個無語的呀，唯有實話實說。“不是不告訴你，而是你知道了沒好處。他賣了一個大人情給我。”

　齊老太太趕緊撒開雙手，撫平老伴軍裝，順便再使勁兒地拍了他一下，“瞧你，神神秘秘的。”

　“……”齊老趕緊回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入座，以示我要看文件開始辦公，你可以安心走了。

　你想得太簡單了！

　齊老太太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他對面，“明天上班再乾，現在是在家，咱們老倆口先談談家務事。”

　齊老好笑地瞥了眼老伴，“大孫媳婦人選?”

　“哈哈……那是兒媳婦該管的。”齊老太太前傾著趴到書桌上，“年前我讓你幫忙查的事情查了沒?”

　“亂彈琴！”

　齊老一臉正色，“老同志，你這思想很危險啊，我以為之前說了，你會認真反省。你啊你，你說你……

　咱們先不談這是他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就隨意調查個人?可是犯了原則問題。打破世俗偏見，打破門第偏見……”

　齊老太太趕緊站起來轉身就走。她可沒興趣聽老頭子進行長篇的思想教育，一不小心她的罪惡可就大了！

　不就是讓你調查一下對方家庭背景?選孫媳婦都沒講究門當戶對，難不成孫子交個朋友，她倒會講究門第偏見?

　這是什麽人呢！

　當初自己又不是沒帶孩子們住過老鄉家。

　不服氣的老太太合上房門之前，順手把茶幾上，阿姨還沒來得及收拾走的兩瓶白酒抄上就走。

　哼~讓你個糊塗蛋想喝酒！

　看著童心依舊的老伴離開，齊老失笑地搖搖頭，隨即拉開抽屜取出那一張葉秀荷娘仨的相片。

　一雙老眼盯著上面笑靨如花的葉秀荷，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老伴要是還記得當初的玩笑話該得多傷心。

　差一點就那麽一點，葉家這姑娘就成了自己的小兒媳婦，那小兒子是不是就好好的活在世上。

　畢竟沒成親不會讓他走;畢竟以葉老五疼姑娘的作風，他一定也不會讓他唯一的姑爺當兵……

　不能這麽想！天下的烈士誰沒有父母?沒國哪來的家，沒家哪來的人……就是他的小孫子太可憐了。

　齊老放下相片，伸手抓起來電話筒，讓接線員接通親家薑家電話， 過了稍許之後那一頭聲音響起。

　“哪位?”

　“少給老子裝聾作啞。”

　電話筒內傳出一陣笑聲，“我就知道你又會打電話過來。放心好了，我家小北在他大姨家好得很。”

　齊老頓時桌子一拍，換了個耳朵聽電話筒，“誰是你家小北?老薑頭，老子可跟你說好了啊，這是我家景年。”

　電話筒內傳來薑老的一聲嗤笑異常地響亮，“老子還叫順口了改不了呢，你有本事過來揍我啊~”

　“你等著……”

　“別急！我先跟你說件事。”

　齊老重新把電話筒放到耳邊，“有屁快放！”

　電話那一頭的薑老估計也不敢真惹火老親家，哈哈地笑了兩聲，立馬談起公事好轉移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