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城某不起眼客棧。因窗簾緊閉而昏暗的住房內。
蘇鴷身上靈脈高度運轉,所以額頭臉頰瑩瑩生光。
現在蘇鴷解開自己身上的運動裝外套,露出了內部貼身的機械戰服,將固定形體的螺絲釘一個一個拆除,皮膚感覺戰服能滑動後,將戰服胸膛上機械口打開,猶如白色的花生仁蛻皮,從戰服內鑽了出來。
五秒後。
蘇鴷換上一套寬松的汗衫和短褲,蹲在戰服前,伸出手將戰服內側那個吸汗的全棉內襯給摳了出來,丟進水桶中。
在窗戶外,大街上熙熙攘攘。一個個竹竿子上晾曬的衣服猶如彩旗招展,不過蘇鴷不準備把這套近乎緊身服的內衣掛在外面晾曬。
蘇鴷將衣服洗乾淨後,用超聲波的術法震蕩掉大量的水分,然後拿出一個塑料袋和電吹風機,開始對內衣進行烘乾。
這種小旅館是沒有電的,所以蘇鴷帶足了鋁塊,手腕上的藍色光束縈繞,催化術法的催動下,電吹風機發出了嗡嗡的聲音。
鼓起的塑料袋內,衣服水分被快速帶走。蘇鴷哼著小調,用領域束先是掃了一下總督府,提示那邊的城池,自己開始乾活了,然後鎖定了十公裡外的賭場,同時啟動平等交流。
【生活,蘇鴷是仔細的,報復,蘇鴷是認真的】
‘平等交流’這種能力,隨著不斷使用,蘇鴷越來越發現其‘不平等’。只要是人,心裡總有漏洞。而這項能力的使用方向只要稍稍地轉動一下,就是利刃。
二十一世紀早期網絡能夠相互學習交流,也能衍生出“*鯨遊戲”喪盡天良方式。蘇鴷很懂“該怎麽勸人想不開。”
在八天內,被蘇鴷選中報復的賭場中,四個上吊,三個臥軌,兩個割腕,三個燒炭,每一個自殺的人都寫了密密麻麻的懺悔信。
而在第十五天,所有的賭場涉事人基本上都死了,僅有的兩個幸存者變成鑽糞坑蜷縮躲避的傻子。
嗯(認真臉),鑽糞坑是真的有效,有效得讓蘇鴷惡心地吃不下飯,那倆傻子鑽了那裡,大口吞糞,蘇鴷就真不找他們交流了,成功從此劫中逃生。
就這樣,在一個月前還燈火輝煌的賭場變得陰森森。
【民間在惶惶不可終日地討論‘凶鬼復仇’,而南港城的高層們則是另一種心態在看著這個事件】
在南港城市附近,寒山的軍隊已經就位,十四位上卿聚集在了這個城市。
一批批艦隊抵達港口外的海域。
一支機械化部隊抵達了城市交通路口
至於天空中也調集了多個無人飛艇,但是唯獨無人飛艇沒有進入南港城市。因為當領域不佔優勢,無人遙控必須要避開對方領域。
是這幾日的領域對抗,讓寒山這些上卿不得不慎重。
上卿無法用事不關己態度看待蘇鴷此時的‘龍槍屠羊'。因為每一次的展開領域掃射賭坊成員的住址時,蘇鴷都“敲山震虎”將領域掃過的總督府。
南港總督府密室內,蘇露和在場的多位上卿正在討論此事。當蘇鴷的領域再一次掃過,所有人不由得抬頭。
幾秒鍾後,蘇鴷的領域離開總督府。一位城池猛拍桌子:“欺人太甚!”
蘇露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
與此同時桌面出現了南港城全息地形圖,蘇鴷張牙舞爪的束狀領域在圖上清晰體現。
這是十六個小時前,七位城池和蘇鴷領域對抗後,大致摸索出的蘇鴷的領域外貌。
那場對抗的結果,是讓所有城池難以啟齒。蘇鴷是根據古法規矩進行領域較量,以誰先鎖定對方的位置為勝利標準。用載著激光的無人機,通過激光照射的方式,提示了他們位置暴露。
他們七個人一起上,結果五分鍾之內位置全部暴露,而依舊無法判斷蘇鴷藏在哪。
現在會議室中,投影布上調出了蘇鴷的照片。
上卿桌前的資料上,記載著蘇鴷的出身,以及少時坎坷的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各種複雜人際關系。
而現在主持會議的蘇露正組織眾人積極分析蘇鴷此來的兩大動機。
動機1:在幾年前,寒山就孟虹婚禮進行突襲行動。而解除突襲過程中,蘇鴷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蘇鴷這個領域,是否是孟虹家族的傳承呢?一旦蘇鴷的傳承來自於孟家,那麽對寒山上卿們來說:這個問題就有點複雜了。
對此蘇露堅定認為,蘇鴷法脈絕對不是孟家,而是來自於其他渠道,並且拿出了十足的證據,那就是領域特征。
近一千年來,隨著遙控技術崛起,很多原本是半球狀領域的,在幾百年下來都借助學院這個法脈推演體系,發展出束狀突起的特征。孟家的領域在樹突方面還都是很保守。
而這幾天幾位堡壘測繪到了蘇鴷的領域,全貌雖然還沒有能探測到,其特點和西邊輕鈞、朝明,還有南邊融家的城池相似——標準的機械師系城池。
確定了蘇鴷和孟家的關系並不是很深,所以蘇露傾向於重點分析了——
動機2:蘇鴷和當地賭場的恩怨。而根據鼓山城和南港城的調查結果,蘇露不由愕然。蘇鴷小時候是多麽艱辛。
在座的上卿們在讀到資料上的這個故事時,心裡都不由得感慨:“那幫跑到鼓山城催債的人,現在真的是惡有惡報。”
【南港城賭場的那些死有余辜的家夥,只是蘇鴷顯示領域強勢的工具】
因為蘇鴷領域強大,與強大的長城相互敵對代價太大,所以現在寒山的上卿們傾向於從‘動機2’的角度來分析蘇鴷。
而從另一個角度上。蘇鴷挑選賭場報復,其實是狡猾的解釋“自己為什麽不效忠寒山”的原因。
蘇鴷此來的目的就包括拓展寒山的商路,而現在重點解釋自己疏遠寒山的原因是“南港城賭場”,是悄然淡化自己背後蓬海的色彩。讓‘孟虹因素’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原因’。
這是一種巧妙的政治對話手法。
對寒山的上卿們來說,只要確認賭場問題是導致蘇鴷遠離寒山的主要原因。賭場這個因素對他們是很好解決的,只要鏟平了南港城的賭場,雙方拉近關系的障礙就沒了。
而一旦讓“孟虹問題”成為兩方隔閡的主因,那對於寒山上層來說,就是一個不好解決的問題了。
因為蘇鴷不可能公開宣布和孟虹斷絕關系,而寒山人也絕不會給孟虹賠禮道歉。
【在交流中,雙方都在心理上把一些不好解決的刺放在次要位置上,這是一種政治智慧】
在還沒有成長的時候,抱大樹是必須的,但是現在蘇鴷已經成長了,作為一個戰力驚人的長城,想要取得成就,就必須要與拓展各個交流渠道。
蘇鴷本體現在隻代表趙宣檄的沙暴集團。沙暴集團還在發展階段,現在沙暴集團若是蓬海特色太重,那麽必然會被寒山所敵視,被南方浙寧那些人所戒備。
而事實上:沙暴集團的經濟和政治並非綁定在蓬海身上,也沒有得到蓬海任何政治和經濟上的承諾。
沙暴集團的經濟鏈,百分之七十來自於浙寧南方集團,百分之十五來自於寒山。
而人才鏈,百分之四十來自於蓬海,百分之三十七來自於浙寧,百分之十二來自寒山。
至於貿易市場,在蓬海本地的市場,隻佔沙暴集團外部市場的百分之八。
上述數據可見,蓬海本地對沙暴集團的利益處於圍堵勢態。所以為了開拓政治和經濟利益——蘇鴷現在要對寒山‘撒嬌’而不是踩臉。
【賭場事件十四日後,在蘇鴷居住的旅館中】
蘇鴷安靜地坐在了廳堂的一個角落中。
在這個環境中,嘈雜的人聲,油煙,使得這裡不像是一個嚴肅的談判場合。
一輛豪華的轎車裡,走下了一個管事皺著眉頭看著這裡的環境。他來到櫃台前甩出了一疊銀幣,然後亮出證件。
櫃台上,算帳的看到來客立刻賠笑口中稱呼:“這位官人,請問何事?”
這位管事:“將這裡閑雜人等清空。”
算帳的立刻對周圍拱手:“對不起各位,打烊了。這一頓我請了,請,請!”而周圍的客人也紛紛離開。
十幾秒後客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而坐在角落的蘇鴷這時就突兀了很多。這位管家瞥了眼,見蘇鴷還坐在那邊,示意店老板過去趕人。
然後則是吩咐仆人搬著椅子,抱著精美的絲綢墊布,拎著香水壺進來,對著地面灑水。
然而沒等管事和他的手下忙好,他們的主上,蘇露卻是先一步地走進來。
不可能等店老板趕蘇鴷走這樣的事情發生,快步走向前的蘇露,單手將擋在自己面前,準備奉勸蘇鴷離座的老板往後一拽。這位老板因為受力過大,差點摔得四叉朝天。
而後面小跑跟上來,準備擦椅子的管家很尷尬、停了腳步,他看著蘇露坐在蘇鴷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蘇鴷,立刻鞠躬離開。
蘇鴷身上廉價化纖質地的服裝不超過三百個銅幣。但是衣服在手腕上露出塗層,讓管家認出來,這裡面是一套四十萬銀幣以上的戰服。
蘇露,同樣穿著戰服,帶著白手套,鼻梁上掛著眼鏡。
旁觀者視角來看——蘇鴷像是從貴族學校逃課出來的學生,而蘇露是學校追出來的老師。
蘇鴷看著面前的女性城池,面帶微笑:“非常感謝,現在罪惡被懲罰,正義得到伸張——”
蘇鴷從一旁翻出了幾日前當地公堂判決書對蘇露表示感謝。
蘇露面露遺憾道:“對於你哥哥的事情,我們倍感遺憾。而您的另一個哥哥……”
蘇鴷擺了擺手:“好了,多謝您的幫助。但是我不希望你做多余的事情。你的人調查了我的全部,應該也知道我當年冬日,為何在街頭流浪。現在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現在沒有親人在世。我們的交流應該在一個新的基礎上。”
蘇露推了推眼鏡,微笑道:“那麽堂侄,你想談什麽呢?”
聽到蘇露的稱呼,蘇鴷愣了愣,但是並沒有反對。
蘇鴷提議說道:“現在,我們在商言商。”
【這個時代世家文化非常重,血緣文化蔓延了各個角落。雖然血緣關系會隨著繁衍越來越遠,人才的能力也不會因血緣而世襲;但是,凡是嶄露頭角的人才,世家必定追溯其血緣關系】
當年橫拳武館的張克天就是這樣,他原來出於寒門,屬於‘你也配姓趙’的存在,成為中位職業者後,就被拉回去歸宗了。
所以蘇露現在喊蘇鴷堂侄的理由非常充分啦!
社會所有交流渠道都在社會世家文化影響下,平民人才在發達後也都習慣用世家文化的‘交流平台’。所以蘇鴷也避不開這種社會文化。
蘇露見到蘇鴷沒有反對,則是坐近了一點,接著追問道:“商事好說,好說,不過,堂侄,你準備何時回家祭祖?”
蘇鴷頓了頓回答道:“目前,額,等我及冠再安排吧。我現在海外的事物有些繁忙。”
蘇露點了點頭,用認可的語氣:“看來堂侄在蓬海也是年輕有為。”
蘇鴷強調道:“趙宣檄,他是塞西來的。現在,我是和他一起做事!”
蘇鴷說到這看著蘇露,補充道:“最近我還要朝著浙寧的海域跑,如果您需要什麽南邊特產,我可以為您捎一些。”
蘇露看著蘇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腦子快速地分析了蘇鴷的態度和目前的動機,心裡漸漸有了底。
她點了點頭突然試探問道:“請問你,認識孟虹嗎?”
蘇鴷頓了頓,心裡暗罵“哪壺不開提哪壺”,隨即反問道:“請問,你認識鼓山城的白勳鶴嗎?”——這是白浩歌他爺爺。
蘇露愣了愣,他一旁的管家悄悄地湊在她耳邊,告知了這是鼓山城的一個製藥世家。
蘇露面露疑惑,看著蘇鴷。
蘇鴷緩緩說道:“我有一個朋友的名字叫做白浩歌,嗯,他的家族原本只有回天師、生物師、化工師的傳承。白家在決定嫡子的時候,沒有查他的靈脈,就直接繞過了他,選擇了另一人作為嫡脈。”
蘇露目光看著蘇鴷, 不明白蘇鴷為什麽要說這個小家族的故事。
蘇鴷說道:“我那個朋友,直接離家了。額,對了,他在離家前,應該剛好就有權璽級別的靈脈了。真不知道,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誤會,可是一切都遲了,白家沒來得及讓他展現才華,他就也來我那邊了。”
蘇露面露震驚,然後將信將疑地看著蘇鴷。
寒山內一個中位世家,誕生了一個權璽本身就是一個很特殊的消息,而更特殊的是這個權璽現在也出國了。
蘇鴷意味深長地看著蘇露:“現在我和他是朋友,如果你未來見到了他,不要追問他的過去,因為他討厭別人問他這些事。”
蘇露與蘇鴷目光對視,她明白蘇鴷話意——“一個長城,一個權璽都出自寒山,然後也都離開寒山,不應該反思一下打交道的方式?”
蘇露以笑掩飾尷尬。遂不再追問先前問題。
。全本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