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的政權和新生的政權在各個方面,都體現出了極大的差別。
故在歷史上,改朝換代時,一些觀察家總會說出一個詞:“新朝氣象”。
所謂新朝氣象是處理事務能力上的差別。
新生集團內每個部門由於制度更加公正,人員之間次生關系更加簡單,在獎懲制度,及任何工作上都有人在積極地做。
而遲暮政權中,則是各個部門對事務相互推諉,最上層建築無法就事論事對下面做出懲戒。因為下面帶壞頭的,就是和上層建築權力者聯系緊密的人。而這加劇了集團內的分裂。
新盛組織在效率上碾壓遲暮的組織。盡管遲暮的組織掌握的資源更大,但在衝突中受挫時,卻總是想寧事息禍。因為其最上層結構也知道,其內部權力結構容不下大量做事的人上揚,所以不能去趟這大風浪。
而新盛組織,則是準備大量向上流動的渠道,整個集團對外是積極主動的。
……
在整個五月份這短暫的停火時間裡,熾白麾下的集團。做出了三個事情。
第一件事:和太雲地區佔領區內的經濟勢力進行了磨合。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戰爭的結果為政治談判奠定基調,熾白在突擊完崤山要塞後,並沒有徹底泯滅崤山要塞內的首腦。這就奠定了雙方相互理解的共識。
崤山之戰後,熾白的原話:“大社會秩序,在當下並非要徹底消滅資本財閥集團。強行將這個社會部分給挖掉,不去從制度的根本上改變,社會上依舊會衍生新的大財閥。而若是新財閥還是從新管理者中衍生,這反而是倒退為封建制度。大社會秩序的根本,不是消滅資本財團的人。約束,監管資本過去那不正當的權力,才是根本。”
熾白的發言讓太雲那幫“自願”投誠的家族非常讚成,例如貫家。
在貫家人眼裡,這次的大起義簡直是奇葩到頂了。
在六百年前各大家族采用戰爭來解決利益紛爭,而後發現戰爭無法解決問題,各大集團在這數百年來,才轉為經濟政治手段的勾心鬥角。
融家,額,不,是熾白倒好,現在挺複古,學幾百年前,直接抄機甲就上了,而且真的把貫家那絕對安全的要塞區給打下來了。
從托拉斯階層的角度來看,貫家自己現在在這場戰爭中,無論戰爭勝負,身為托拉斯財團的實力都要衰減。
而貫家現在要考慮的是,自己認可這種衰減後,能不能躲過被清算的命運。而目前來看,只要熾白在,秩序軍和社商組都非常講規矩,現在自己只要合作,輸送人才,在其組織內部佔據力量,就能繼續確保這些規矩。
那麽接下來要思考的就是:這場變亂,不,大起義中,熾白能把多少家族一起拖下水。
呵呵,這幾百年來,這財閥之間首要目的是弄倒同級別的對手,至於新政權比老政權苛刻?!那不是什麽事!只要別讓對別家更優待就行。
在貫家來看,至少目前,熾白和融家那邊沒有任何談攏的跡象,熾白這個可愛的一根筋啊,似乎是,要把千川所有的財團都套上了一個監管的緊箍咒呢!
貫家現在的思考也就是:“既然我已經被套上了,所有人都要被套上,一個都別逃,這樣大家才公平。”
……
而在社商組和貫家這樣的資本財閥的談判過程中,還是讓貫家感覺到肉疼。
談判的細節,不在於貫家給多少消災的錢、讓出多少股份(額,至於貫家必須購買債券,這不是搶錢),也沒有拆分太雲地區大型企業。但卻是直達根本,(至於高層管理必須有社商組的成員,這也不是搶股份,嗯嗯。)
以至於讓貫家不得不感歎:“(熾白)不愧是是頂層出身,就盯著這最關鍵的東西。”
談判集中在制度上。
例1:所有企業的財務成員中必須有工會組織成員。
例2:所有大型生產企業內,人事任免的團隊中,必須要有社商組任命的紀律委員。
總而言之,承認資本管理對社會運轉的客觀作用,但是,必須透明,一定要監管,保障公正。按照新社會秩序,雖然貫家還掌握著太雲地區的鐵路、公路、所有發電站,還有糧食生產和礦山的股權和管理權。可是這些基礎設施,社商組有絕對監察權和一定程度上能對相關人士進行任免、在必要時刻可進行宏觀經濟調控的權利。
二十一世紀,國有經濟的強勁,是在於信息優勢、政策優勢。資金總量優勢的作用已經日益減少了,百分之十以下的國有經濟,足以帶動整個國家的經濟,成為當之無愧的中心經濟集團
再加上銀行國家化,所有大家族的信貸行業全部被接管,這基本上就和收歸國有沒什麽區別了。在新體制下,貫家的產業已經分為一個個法人,這些法人在無信息黑幕下,隻為自己所在的生產集團負責,無需承受來自上層黑幕下,要求挪用資金的操作。
也就是說,熾白對貫家這些財閥的改革,也搞出了圍三缺一,直搗大軍中陣的軍事風格。
看似放這些財閥集團一條生路,其實這路是對整個貫家產業各個行業的中層管理者們,而不是對各個財閥集團行業之間的金融高管們。對於這些財閥控制各行業的中樞金融部分。熾白“抑製豪強”的態度,依舊是毫不留情。
這各行業上面的高層金融協調工作,社商組這個結構能做,熾白就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
至於貫家最上面的一些微辭,嗯,槍杆子的正壓下,都統統趴倒當受。
硬的來不了,軟的手段呢?例如:送女。
對於一個正面失敗的勢力來說,用聯姻來籠絡新興勢力的強人,是最劃算的事情。而對於新興勢力的強人來說,想要把當下時勢獲得的權利,變成長久的權威,和投靠勢力聯姻,經營自己的高層圈子。那是最有利的操作。拿破侖就是這麽乾的。
而熾白的回應:“想都別想!想要獲得政治權利,老老實實出人加入生產和軍事。你們現在就算回去千川,千川那幫人也不會給你們任何位置。”
熾白揭破的是事實,千川的各個財閥議會可不是善堂。起義軍要失敗了,貫家絕對不會回到先前的地位,只會被名義上維持,裡子會被其他幾大家族瓜分得乾乾淨淨。
在整個太雲,熾白強氣滿滿,在其面前,這些傳承幾千年的古老貴族,風骨盡輮。
……
崤山要塞中。
湛藍的光影們反覆討論後,為首的貫翎全盤接受了熾白的提議,讓下面的家族弟子去細談從軍、從事基層工作時所要接受的考核細節。
熾白準備退會後。
貫翎這位古老的冬眠者,叫住了熾白:“融新,你的目標是這天下嗎?”
氣質如精鋼般的熾白緩緩轉身反問道:“天下,是需要有人來控制?還是需要人來改造?如果是前者,那不是我的目標;而後者,是我自少時就懷有的願景。”
說完這句話,熾白看著貫翎,足足兩分鍾,貫翎沒有回答,熾白緩緩下線。
而在熾白下線後,貫翎頗為歎息道:“光陰嫁犬。”(自嘲,相當於‘一把年紀活狗身上了’)
……
經濟、政治,之後,自然是軍事。
6月6日,北方起義軍和千川依舊保持和平停火協議。
熾白的北方集團,開始大張旗鼓地輸送非戰人員和物資從漢水地峽河谷進入月隕盆地。同時新組建的突擊軍團向南機動,掩護己方基層幹部和軍事基礎進入月隕盆地。
哦,對了,6月6日,還有一件事:熾白終於十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