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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向》二十.一十五 控制
南方,融家的某座基地中。

 在黑暗的大廳裡。

 一個男子靠在了全金屬懸磁浮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一頁頁電子資料。

 融政,職業大製造師。年齡一百四十歲,做過三次生命修複手術,現是家族中三位執政最高元老中狀態最好的一位。

 從他四十多年前還能誕下一女(融雪凝)的情況來看,他的細胞碳基活性很強。

 ……

 其他年齡更大的元老,構成的元老會名義上掌握融氏最高權利。

 但現在都躺在了四攝氏度的低溫冬眠倉裡,在碳基細胞代謝放慢一百倍的情況下,理性旁觀融氏的政策。每隔十年會清醒一次,對家族內的資料審閱一番,定下發展的大方向策略。

 對於這些冬眠倉中的元老來說,這個世界就如同鋼鐵雄心和文明五這樣的回合製策略遊戲一樣。

 ……

 而平時的時候,只有融政這樣現執政元老,掌握融氏的詳細決策和人事安排大權。

 當然在七八十年後,隨著高能元素浸染到神經細胞,他也要步入冬眠倉。

 因為高能元素浸染腦神經元細胞,使得大腦碳基化轉為無機化是不可逆轉的。大腦從碳基漸漸變為無機,思維會更加迅速(高度理智),但是感性會消失,各種思維固化,再也難以去刻意地改變自己某些約定俗成的思路。

 而在走進冬眠倉之前,執政元老通常都要為自己‘人走茶不涼’布局。

 在明亮白色的大廳中,白色光滑的半球罩子打開,

 融政在翻完了熾白的資料後,站了起來,他抬起手點開了屏幕,對著屏幕裡的助手融亢心說道:“讓融雪凝在三個小時內給我通訊。”

 僅僅二十分鍾後。

 在融政面前的桌上,一尺高的融雪凝全身投影出現。

 融政:“人很不錯,歸宗的提議,去辦吧。”

 融雪凝雙手交叉下垂,點頭道:“是。”

 融政:“可查到,他背後的人?”

 融雪凝低眉道:“沒有查到最初傳給他法脈的人。”然後抬頭詫異反問道:“不是某位長老法傳的弟子嗎?”

 融政皺了皺眉頭:“我已經詢問過最高元老會的融北隕長老了(熾家沒有被趕出前,熾家先祖出自融北隕長老的第六子),他沒有外傳法脈。”

 融雪凝露出懷疑神色:“這會不會是對外推脫之詞?”

 融政搖了搖頭:“如果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就會知道,在這種小問題上,對身邊相伴百年甚至數百年的同伴撒謊是多麽困難。”

 注:人對不熟悉的人構建謊言是容易的,因為對另一人的信息不了解。根據暫時表面的情況,無法判斷。但是一旦雙方了解的信息足夠多,謊言就越來越難構建,構建一個謊言,需要數百個偽裝,長時間的鋪墊,才能進行。進入冬眠倉的元老們對相互間的思維模式,相互間的性格非常了解,甚至相互之間在近百年內對外下的指令也都一清二楚,故在最高元老會中,相互之間的謊言構建難度非常大,也就不再構建謊言。

 融雪凝沉默了一會說道:“一定有人教導他,我不認為人能夠獨自構建無錯雙職業法脈。”

 融政:“嗯,繼續調查吧。不過,”

 融政的手指在桌面上地圖月隕山脈的敲了敲,並道:“他最近和蘇家那小子走的很近?”

 融雪凝張嘴剛想說,“這是我監察過失。”

 融政再次說道:“告罪的話就不用說了。這孩子你管不住。”他面前的投影彈出了一疊光面,然後光面展開。

 融雪凝面前出現了多組圖。

 第一個圖是地圖,在地圖上分布著眾多的產業鏈點。這些產業鏈點是依附在原來的城市周圍。也就是在原來的城市城區外興建了新城市區。

 而第二個圖是各個區域,發電量、鐵路運輸量的增長幅度,以及鋼鐵,水泥,鋁,銅,等原材料產量的柱狀圖。

 第三幅第四幅,則分別是學校的投入以及培訓工人的數字扇形圖。

 ……

 融政說道:“四百年前走商業的這一支(熾家),算是出了一個人才。”

 融雪凝補充(辯辭)道:“他的製造師方面也很強。”

 融政點了點頭算是默認:“沒別的意思,機械製造本來就是要考慮工廠的維持和經營。”

 隨後他站起身,走道另一個屏幕上點開了今年融氏的財政帳單,非常無奈說道:“家族那裡的小子花錢一個比一個離譜,在議會上,一提錢,就吵得沒完沒了。這次我選外支為弟子(熾白)也是想大家注重經營。”

 融雪凝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應和道:“這件事,家族大部人都理解您的用心。”

 有關挑選繼承人弟子的事情,現在融氏內部其實也是有不小的反對聲音的。這些融氏的製造師們雖然對熾白雙職業的正統傳承沒有話說,但是融政把熾白拉到弟子的序列中,融氏不少人還是覺得,這對熾白太過偏愛了。

 融政此時道出了,作為當家人的無奈,千川的各個經濟大集團都為軍工背上了嚴重的經濟負擔。

 ……

 這其中千川軍工近乎是無底洞式地吞噬大量資金。

 以彈道導彈為例,地球上是幾個大流氓各搞一個,白楊東風民兵三個技術譜系。這個世界東大陸彈道導彈的發展完全媲美生物進化樹,六百多年,一共誕生了七十多種導彈發展體系,現存四十多種。

 隱身戰機,地球上豪如美帝,也是兩個航天公司的方案選一個。在肥電f35和飛天蛤蟆x32中,美方硬生生砍掉一個。

 千川軍工集團:“小孩子才選擇,我全都要!”而這個世界隱身戰機方案堪比齧齒目下面各科的屬種數量。地球上是隻開發一個,其他隻存在於ppt上。而千川,通通立項發展。

 而最最燒錢的核反應堆,地球上只有美帝有全核動力艦隊。因為只有美帝有十幾艘核動力航母的需求,才有錢燒研發核動力航母專用的反應堆。高盧雞沒錢研發專門的航母核反應堆,直接將核潛艇的反應堆拿來湊合用。

 這個世界陸地移動基地更新了四代,到現在為止研發了二十八種陸地移動基地,核反應堆堆型則是開發了三十多種堆芯。

 同時代的的地球美帝,為了造十來艘核動力航母,所以才能燒錢,燒出適用於核動力航母的一個堆芯。這千川各大財閥集團內部競爭,六百年來搞了三十多種堆芯,這錢燒得實在是,沒興趣搞別的突破了。

 在這裡可以看出,地球大流氓們認為現在武器體系先用著再說,重點要確保先進領域不落後於其他大流氓太遠。因為新興領域一旦突破,老的武器系統就極有可能全部淘汰落後。

 舊思路的技術上再同階無敵,是不能越時代挑戰的。

 但是這個世界技術停滯六百年,在這個核能,電子信息的技術時代,裹步不前,搞得就是同階無敵,至於推動科學發展跳躍到更大的階位,千川的製造師們沒這個意識。

 ……

 以融家為例,現在分為大製造師的軍工派系,和長城的軍事派系。這兩個派系都找著集團要錢。一個個都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融政覺得這兩派中沒有一派能夠作為自己繼承人。而把擅於經營,且具備雙職業的熾白扶持為自己的弟子,是既能緩和兩個派系的怨言,又能提示家族要注意財政經營的優秀之選。

 只是對融政元老來說:現在熾白這自力更生難能可貴。當然如果能聽話一點,那就更好了。

 融政看著熾白從機甲中蹦出來的照片,歎了一口氣說道:“是一塊璞玉,但是要好好雕琢。”

 融雪凝:“明年六月六日,我會給他準備好配套的軍事基地和人員。”

 融政點了點頭:“嗯,放在他身邊的人一定要好好挑選。”

 ……

 當融政在為熾白挑選金鎖鏈時。

 而熾白這邊也是在思考,怎麽讓組織的約束力更強一步。

 546年末,在邯民城北部新城區三百噸級別的履帶工程車中,熾白正在一排排六邊形屏幕前審查。最近各種麻煩的事情讓熾白惱怒得很。

 在電子屏幕界面上,韓義一出現,熾白則是就著最近一個重大工作失誤對他一陣臭罵。

 熾白:“我說過多少次了,宣揚價值觀,宣揚價值觀。要你們重視基礎學校教育工作,查到了藥物非法輸送到學校,這是你的失職!”

 在組織條例中,學校出現了藥物流入這種重大案件。一大批人要擔責,其中韓義就是要擔任領導責任。

 韓義一臉認栽相:“這,這是,我工作失誤?”在他桌子上現在正在厚厚一疊報告,全部都是的各級部門要接受懲戒的報告書,當然還包括他自己的。

 熾白:“處理?處理別人,誰都會!做好擔責吧。

 第一:給我查,所有細節清清楚楚,組織要知道到底是那些人在這些環節上獲利,我們內部有多少叛徒參與其中。

 第二:在調查階段一切敢打掩護的重判。現在自首主動交代配合檢查的失職者,在調查後啟動免職,降職程序。

 還有你,做好這件事後給我寫責任書。回家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月隕南邊修橋架路。”——開除韓義是不可能開除的,人員這麽緊張,隨著清查黨在次發達地區的大規模建設,是幹部荒,人員慌。

 韓義張了張嘴,自認倒霉。被熾白抓到小辮子,發配到偏遠地區去。韓義現在面臨的工作調動,周期為五年,是在最艱苦的地方主持工作。

 饒是熾白在社商組中權威這麽高,且身先士卒地做榜樣朝著山區裡跑。組織內依舊很缺乏幹部到這些偏遠地區搞建設。

 ……

 無法對一個地區外派幹部組織,那就代表政權無法對該地區進行實際控制。靠著粗狂的發配罪犯,發配流民,永遠無法對當地進行實控。

 大英帝國近代全球擴張,到了二十世紀一場空,就是因為澳大利亞,加拿大這些龐大的次發達地區新興建設和管理,需要大量的官員,本土難以外派足夠的官員,只能讓當地自治,依靠軍事保護和文化認同維系統治。對於印度,則直接是派遣官僚總督高高在上殖民統治,用武力威懾。

 而兔子對西部不發達地區的控制則是方方面面派遣幹部過去,在這裡工作的幹部不是做老爺,在這裡履行管理權對接是奉獻。在辦公室內鋼筆要拿,而走出辦公室各種體力活也要乾。偏遠地區人少,若不帶頭動手,別人也就不會乾活——完全勞心勞力更多。例如:。

 ……

 千川上層對熾白試圖控制,在熾白的管理體系中摻沙子,熾白絲毫不擔心,因為千川統治結構,解決不了偏遠地區基層管理的問題。

 當然也不代表熾白現在能夠全然解決。

 社商組幹部成分全部是社會中上層的年輕知識分子,他們肚子裡的花花腸子也很多。

 這幾年宣揚大社會秩序,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知曉這個熾白所謂的這個理念,但是真正認為這個理念有必要實現,真的願意為這個理念付出巨大努力的人,其實很少。社商組大部分人也只是背靠組織吃飯。

 當下的社會還欠缺必要的發展過程。

 熾白也只能不斷做努力,為未來可能出現的機遇做準備。

 ……

 如果現在,強行在社商組內部抓這些年輕幹部下去,不出幾個月他們也都會一個個以各種理由試圖溜號回來。

 例如水土不服啊,身體不適啊。

 這讓熾白不禁想起地球往事

 當年那些偉人年輕時爬過雪山, 踏過草地,所以後來以自己為標準來定義年輕人,戰天鬥地熱情可以抵消建設的困苦。沒想到六七十年代年輕人的標準定高了,結果呢,嘖嘖,這才是真正垮掉的一代啊(滑稽),八十年代一批批嫌苦,覺得吃虧的青年跑回城市後,猶如魏晉流行寫怨婦詩一樣,搞出了一個調調的傷痕文學。

 ……

 在熾白眼中,韓義就是社商組中產階級的代表。韓義犯錯誤,熾白其實是有些竊喜的:“總算捉住,你的小辮子了,現在你沒法和我在外派制度上玩‘非暴力不合作’了吧。”

 趁著這個機會,熾白擬定的大致草案,用各單位公平抽簽後,進行輪流派遣,當然外派制度,也是有獎懲的。

 幾年後優先提拔在偏遠地區有工作經歷的幹部。

 凡是以各種理由,不服從組織安排的,甭管你什麽病假,什麽個人理由,以後職稱評級,崗位向上調動,幹部選拔什麽的,統統朝後排。既然下派能夠找理由,那麽這些理由也能用於阻礙升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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