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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向》二十七.一 正道滄桑
水之星的燈火非常輝煌。貴賓接待大廈中的設施也非常豪華,是個安靜歇息的好地方。

   可是某些家夥天生就不是循規蹈矩的種。

   就例如,第十八層,已經散場的鬥獸大廳正中央,魚缸裡面的食肉魚遊動得歡暢,玻璃上也貼著禁止觸摸的標志。

   但是只要確定沒有人,監控也被屏蔽掉後,他還是會偷偷摸摸地把手伸進去,然後在這群長著可愛尖牙的魚兒準備咬手時,突然把手抬出水面,而後把電擊器戳進那群聚攏的黑鱗中,群尾刹時蕩漾水花!好不熱鬧。

   均摘星:此情此景我回憶起青春的感覺,凜冬冰塘爆紫煙,俯看紅屑綴白雪!

   數分鍾後。

   如沒事人般,悻悻然遠離這缸都在仰泳的魚兒,均摘星開始認真思考關乎自己的教育問題!

   經過鄭重的思考得出結論:“我這樣的活潑好動的孩子,應該常備一根皮鞭,在涉及到嚴肅的道德對錯時,應該及時糾正,加強印象!嗯,我的社會道德觀現在已經形成了,所以,不需要鞭子了,以後碰到純然如白紙的活潑孩子,我一定要耐心教育啦!”

   ……

   夜幕降臨的時候,在天凌大酒店的十四層,均摘星趴在窗戶前看著這個美麗的城市足足十分鍾後,又終於耐不住性子了。翻箱倒櫃地從抽屜內拿出隨身的高能納米工具,然後把桌子推到了落地窗邊緣,踩在桌子上,在兩米高的落地窗前,把那個可活動的天窗給支起來,然後將鉤子掛在窗口,就這麽從天窗上爬下來了。

   穿著機械服的均摘星,腳底的橡膠,在玻璃大廈的外部踩得非常穩當!至於摔下來會如何?

   只能說,當代的至高職業者沒那麽脆弱,說到身上的法脈等級,比起上古的魔法師都不遑多讓。

   並且身上的高等機械服,也已經完全采用了重核元素為燃料,在短期內(二十秒)能爆發出重卡的功率。這個功率可以展開能量防護罩,能夠連射出可擊穿一毫米鋼板的粒子束。

   均摘星身上的這一套機械服緊貼著身軀。具有體積小,功率強的優點,屬於聯邦中高級權限者專用的頂級貨!

   機械服背後也可以展開蜻蜓一樣的能量翼面,但是這樣會有不小的噪音,讓大廈保安發現。

   也就是說,就算是從大廈上沒踩穩,也只是逃跑失敗,被請回賓館,然後被白覓海要求侍女全程生活陪護。絕不存在皮斷……摔斷腿的問題。

   這樣的機械戰裝發展,從側面反映了:宇宙歷後頂級法脈已經完全處於去攻擊化的趨勢了。過去那些折疊光線,輔助隱蔽、瞄準的地面輔助戰鬥術法已經被取消了。甚至領域都不追求隱身功能了。

   無論是像融繼英這樣代表當代的正統流,還是均摘星這種新穎思路的天騎士,都是隻追求遠程鎖定、追逐感應等太空戰的指標。

   至於在地面上的個人安全,一切都交給了機械戰服,高能納米工具——有錢,幹嘛和你拚這些低級的戰力?直接小型核能源,配合智能納米工具砸死你。

   至於土之星兩千年前那些傳統的騎士、射手職業其實也沒有失傳,現在已經傳到水之星、風之星。當代法武者職業非常講究上述的那幾個新魔法同時使用且快速切換的能力。

   五分鍾後,均摘星成功從三百米的大廈上爬了下來,打開了隨身的箱子,換上了衣服,拍了拍這身裝備,確定袖口上的機械套裝完全被遮蔽後,掏出一把手槍放在腰間別好。

   其實槍械是用來嚇唬人的,均摘星的高能信息光粒,足以精準地打瞎任何狗眼。但是信息光粒這東西對於很多人來說太高端,太生僻了,以至於毫無威懾力。

   均摘星在西大陸的某次地下隧道冒險時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當時隧道內遇到的那三個家夥,在自己展開了光粒後,他們偏偏認為那是閃光器,無視自己多次“不要過來”的警告。

   最終,一秒鍾之內發射二十個光粒把他們的耳朵和鼻子全部燒焦後,才讓他們收起邪笑,回歸恐懼。

   自那件事之後,均摘星就知道去下層的時候還是帶槍吧。哪怕不上子彈,也能保持威懾。

   就這樣,均摘星換好裝備後,一個助跑,直接跳躍過了三米高的電子圍牆,奔向這彩幻霓虹的大都市。

   水之星的大都市,其實並沒有啥特別的。如果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人突然穿越到這裡的街道上,可能無法想象,這是一個擁有貴族、帝王、魔法師和牧師等奇幻世界要素的超凡社會,在數百年間演化而來的市井風貌。

   街道舞台上,經過修正手術的女人扭動自己的標準身材熱舞,魔術師在街道上展現魔術,街道兩側衣服店、小吃店,應有盡有。該摩登的,都摩登化了。

   當技術生產力步入現代化後,這些生活消費上的習慣,都是自然而然能發展出來的,絕對不能拿過來當成文化特色!

   這些東西呢?都是落後文明學習工業文明最容易學習的地方。就如同民國時期想學習歐美范,最簡便的方法就是穿一身西裝,然後話語中帶上幾個洋詞!

   然而真正有門檻的地方學不到,這反而就成為了這裡的特色。

   高科技,高現代,帶來的有可能並不是天堂,而是鬼靡之界。

   墮落,比土之星社會要強幾十倍的墮落,在這個普遍信仰神靈的水之星上,大面積滋生。

   在均摘星放射領域的觀察中,城市的一個個陰暗角落中,一個個青少年,蹲在那裡,打開自己太陽穴上的芯片對接口,然後小心地將頭盔上的接口插入,然後猶如羊癲瘋一樣抽搐體會著什麽。

   這些青少年正在享受電子毒品。這種電子毒品就是遊戲,但是決不能和二十一世紀的手機遊戲相提並論。

   這種遊戲是直接將信息灌入大腦,在灌入大腦的時候追求逼真,四肢運動神經,各種感知神經重新對接遊戲世界。而身體原來的四肢則是會在高度催眠下。嗯,如果不催眠的話,四肢亂動,碰到牆壁,觸摸到其他事物,帶來的感知,會讓遊戲損失真實感。

   如此逼真的遊戲,是由兩百年前,聯邦一個大腦科研部門的民用部門(作坊)搞出來的。但是剛剛搞出來,就沒通過聯邦的審核。

   原因:這破壞人體的神經協調,人體是一個高度複雜的協調系統,因為太複雜了,牽一發容易影響所有機能。也因為如此,人體醫療比機械學的進步要難得多,畢竟機械停機後,你拆一個零件,不會破壞其他系統。

   這種電子遊戲能讓大腦處於運動的高度興奮中,自己的髒腑呼吸也在大腦指令下分泌激素,但是自己的四肢的運動神經沒有得到指令。並且為了不讓身體現實感知,影響自己遊戲的感知,甚至是直接用系統屏蔽脊髓傳來的運動反饋。

   脊髓神經系統豈是能說屏蔽就屏蔽的,這是人體最精密的信號鏈條,胡亂屏蔽,在短期內會導致自己四肢等多個部分血液循環堵塞,神經系統出現麻痹障礙(蹲麻了的感覺)。

   而長期這樣搞,直接癱瘓。聯邦將其評定為毒品級技術徹底封禁。現在土之星遊戲設施的主流是對於水之星平民過於昂貴的全息艙、全身感應服。

   然而水之星上,這種技術沒有被封禁。而且泛濫成災!這其中還有歷史原因。

   數百年前水之星為了和聯邦戰爭,急需人才,所以普及了植入信息接口的手術。不得不說,當時這種政策還是有點效果的。

   聯邦培養基礎人才需要四十年,而他們利用這種神經直接傳輸信息能在五年之內通過模擬殘酷的環境培養出可以頂用的人才。因為這種培養能在神經中生成不亞於真實的傷殘痛苦。

   而代價也非常慘重,基本上千分之三的人會在這種神經元直傳信息中,由於疼痛太大,生理自我保護機制錯誤啟動,而產生殘疾。當然甚至會進行思想催眠。

   四百年前的戰爭,水之星呢,也不乏“勇”,在戰爭頹勢的時候,幾乎是有成批成批下層軍官,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進行自殺攻擊,至今仍讓土之星的人類,詬病水之星民族的“殘忍變態”,當然也暗暗警惕這個民族的極端民族性。

   不過在均摘星看來,不是水之星民族性偏向殘忍極端,而是文明科技、生產力發展太快,內核卻沒跟上,因此在一些現代社會本該有的文明理性匱乏、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麻木!

   就像一個小孩子,在急速成長,體格強壯,但是社會觀,價值觀沒有生成之時,是不理解殺人和殺雞殺狗,有什麽區別的,從而在一朝放縱的情況下,不知不覺顯現出殘忍的極端。

   水之星上千年來,都是被動接受外來文明。

   自從土之星大發展始,天空中的諸神們,就不斷的把土之星的法脈體系還有技術科技送給水之星。而後來土之星在第一次戰爭中擊敗水之星,水之星文化上還是貴族文化,上層依舊是學習他們該學習的。下層呢,依舊是在貴族上層的安排下接受改良——這是沒經過代價的拿來主義!

   土之星的現代制度背後是一套經過鐵與火的過程中,淬煉生成的哲學思想。

   一、兩千年前槍械時代興旺至頂點,高層貴族就開始向(秉核思想)工業合作思想低頭。

   二、一千三百年前的製造師們,資產階級成功把最頑固大貴族的封建主義山頭給崩了下來。東方的大一統理論形成,而西大陸也隨之開始統合。

   三、八百年前千川的社商組開始整合廣大基層,代表著那個時代民權覺醒,更是直接為宇宙歷的土之星政權奠定法統、道統!八百年來,群英雖然一代比一代璀璨,卻無人敢恃強凌不遵!

   土之星在歷史上是先道義突破,然後再實踐出制度。在實踐的過程中,伴隨著偉大的犧牲,這些歷史至今讓土之星的人對現代制度誕生有一種道義上的共鳴!也明白如果踐踏新製、否定道義的下場是什麽!

   道義支撐現代制度的誕生。現代制度卻鮮有庇護現代道義的成長。,因為!(諷刺的是)已掌握如何在現代制度中統治技巧的上層們有必要的相信道義嗎!

   水之星兩千年來根本就沒有像土之星那樣出現過巨星級思想家,更沒有出現思潮湧動、道義進行實踐,

   水之星的貴族們自然是用權術的角度理解土之星傳過來的制度,而不是在道義的角度上來共鳴!

   不明白內核,在社會矛盾激發的時候,結果就是最上面的一幫人拿現代社會規則當成遊戲設定,自作聰明的開始取巧,耍小花招。

   水之星的貴族們從一開始就把從土之星傳來現代制度當成駕馭民眾的術!術不好用了,自然就功利性地稍加改進了!改著改著,一個比一個自作聰明,不知不覺就極端了。這是幾乎所有秉著“拿來主義”的文明必犯下的錯誤!

   水之星在四百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各種慘無人性的操作。

   例如,在執行現代動員體制的時候,他們水之星更“創新”用電子技術來灌輸信息量來進行戰爭洗腦。

   嘖嘖!這真的是有效啊!一個個青年就這麽陷入了對帝國皇權的效忠、武功赫赫的狂熱中。至於這違背了什麽!嗯,沒有違背什麽。水之星的歷史文化在那方面沒什麽禁忌。

   一個國家、文明,倒行逆施,必遭反噬!現在呢,均摘星在這個城市中看到了無力駕馭科技的頹廢

   水之星上電子系統入腦對接技術仍舊發展的非常繁榮!

   如果說,土之星盛產噴子,盛產閱讀網絡動漫小說yy的青年。那麽水之星可真的是盛產社畜了。

   這些角落的年輕人只要打開自己脖頸後信息接口,將小小的插頭往裡面一插,身份是王子公主,能力是上古大魔導師、劍聖、神降師,場景是浩渺的上古大陸,

   這種技術是以“生命娛樂”為目的開發,在戰爭年代曾讓無數水之星男兒玉碎,現在養一大堆廢豚。

   水之星沒有法律禁止這種神經插入式遊戲的流行,因為就算有設定法律,永恆之藍帝國也無力執行。

   昏暗的燈光照射下。

   小巷裡的這些青年已經進入了興奮抽搐的狀態,汗水將他們變成了一縷一縷,而下跨都是濕的,遊戲中失禁什麽的,這幫電子毒癮患者已經不在乎現實了。

   均摘星目鏡中的人工智能打出了報告書形式的介紹。一旦長久癡迷這種遊戲,三十歲之前,水杯都無法拿穩,四十歲後,身體機能紊亂,必須長期用藥物保持穩定。六十歲後,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要更換機械義肢。百分之四十的人消化道系統失去正常蠕動能力,需要管道輔助進食。

   均摘星收回了觀察的目光,也斂起了心中那極微弱的憐憫

   均摘星:不會有拯救水之星的計劃!那些沒那麽廉價,別怪我摳……誰都會摳門吧!土之星是一直以來選擇地方,屁股坐熱石頭,並不是為了溫暖石頭,僅僅是為了坐著舒服。

   【沃土變量自然而然趨向沃土,絕對不會沒事去反向進入臨近亞廢墟,除非外界介入沒得選!】

   在見識過極度的頹廢後,隨後均摘星在各個公共場合又見識到了泛濫的迷信。

   在領域的掃描中,都有各式各樣的神像。

   在所有商場的正門前,財富女神的神像,手持彩鏈條與法典的女神神像腳下一直都有跪拜的人和堆積的鈔票。

   均摘星見到這一幕,思索道:“嗯,人類是社會性生物,必須需要共同相信某種東西來產生社會合作必須的凝聚力。但是隨著社會發展,凝聚人類共鳴的概念會越來越複雜,會有越來越多膚淺的人無法理解先進階段的神聖理念。

   若是對淺薄者解釋神聖事物的深刻意義,只會得到嘻哈回應,甚至能在你轉頭的時候,故意汙損這些神聖概念具象化物品(例如徽章和旗幟),然後彰顯自由(自我能耐)。唉!所以,對這些人來說,那就只能信仰簡單的東西。”

   均摘星伸出手,指著遠方那被眾人跪拜的神像:“這就很好被人理解,而跪拜它,其實是尋求安慰自己進化帶來的‘社會群居’感覺。”

   均摘星仰頭看著天空,神之星的方向,托著腮默默地理清思路。

   “人類是社會性生物,每個人在滿足自己其他欲望需求後,或多或少,都想要填補‘群居感’未能滿足的空虛。

   金錢決定一切的社會(商人社團),會暢談拜金主義,希望周邊承認自己用金錢謀奪一切是正確的,符合道德的。

   用暴力恐嚇在社會中謀奪權益的那群社團組織,希望自己義氣還有用拳頭說話是正確的。所以會參拜拿著刀子的武神。

   極度放縱享樂的社會(墮落電子成癮者),希望周圍的一切承認墮落享受正常化,他們就會聚集在一起,相互討論享樂的概念,製造出“不想改正缺點的自己並不是異類”的錯覺。

   所以,大多數人拜的不是神,而是社會性讓他們本能地想找到同類,本能地想定義自己是正常的。”

   均摘星對天空漫天繁星比了一個小拇指:天真的多元化社會!

   在遠離了商場人多的地方後,晃蕩著小腿來到人較少的小商品街道路口的時候。

   均摘星無奈地攤了攤手,自言自語說道:“好吧,這個時代,我也很迷茫麽。”隨後停止了腳步。

   因為此時——

   均摘星從腰間將手槍拿出來,哢嚓一聲子彈上膛,舉著槍械對準身後街道上的一輛車比劃了一下,然後笑了笑,繼續向前走。

   而那輛車上的人販子愣了愣,手裡拿著麻袋和麻醉藥物瓶子的他們猶豫了一下,卻不敢冒險了。在目視著均摘星離開後,也沒有下車。

   走過了一百米都不見動靜,均摘星心裡“切”了一聲,並且吐槽道:“來噻!你們倒是富貴險中求啊?”

   察覺到這幫人不敢主動綁架自己,數秒鍾後,均摘星突然覺得有點寂寞,懊惱自己亮槍亮得太早了,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折返過來。

   在小商鋪內,均摘星掏出錢,買了一個皮筋彈弓,然後打了一個響指,手掌上法脈閃爍了一下,五個螢火蟲大小的光點,從掌心彈出去,然後陡然竄到了身後三十米外的車底,隨後一微秒的時間,均摘星的領域對信息點提供了足夠的能量,這五個光點立刻變成了高能態。

   這種光點是指揮官用來發送信息的,然而現在卻點燃了車子的油管,車子頓時出現了明火, 冒出了白煙,幾個人販子忙不迭地從燃燒的車子上跑下來,還絆了一跤。跑下車子後,卻發現二十米外悠然揚起腳步看熱鬧的均摘星。

   四個人販子用見鬼的表情,看著這個表情冷木頭一樣,卻漂亮得讓人心悸的半大孩子用詭笑看著他們(均摘星自覺自己表情非常和善),直接撒腿就跑。然而在狂奔了幾個巷子後,喘息扭頭,發現後面那個小男孩竟然一步一步跟過來了。

   這幾人相互對望,在同伴臉上看到了恐慌,做了不少壞事的他們,現在覺得可能是撞邪了,臉色發白地開始分頭跑了。

   均摘星看到這一幕,心裡:“呵,分頭跑,那就追個戴金鏈子的。”

   ——如此決斷的理由是,能帶金鏈子,一定是帶頭大哥。至於為什麽要一定要弄他們?直接躲過去多省事啊。追他們是因為,均摘星覺得自己的感性好像忘記嫉惡如仇的感覺了,理智上覺得自己缺失感性,所以想要挽留住過去嫉惡如仇的自己。

   在漆黑的夜空下,均摘星蹬上牆,斷呵:“兀那賊漢,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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